鍾表指針在倒轉。
    江璃的瞳孔猛地收縮，指尖還殘留著剛才那股灼熱的能量波動。她整個人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意識在一瞬間變得模糊又清晰。四周的聲音仿佛被抽離，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不對勁……”她喃喃自語，“時間在……回溯？”
    陸驍已經站了起來，膝蓋還在隱隱作痛，但他顧不上這些。他迅速掃視一圈，發現除了昏迷不醒的骨蟬和臉色蒼白的裴策外，其他人也都陸續恢複了意識，隻是每個人都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臉色灰敗，眼神渙散。
    “蘇泠呢？”唐翎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他自己。
    沒人回答。
    因為沒人看到她在哪裏。
    樞紐中心已經徹底熄滅，原本耀眼的金光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團漆黑如墨的殘影，在空氣中緩緩消散。地麵上裂開的縫隙中，隱約能看到某種紅色的紋路，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種古老咒文的一部分。
    “我靠……我們是不是死過一次？”鍾離熵低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什麽意思？”江璃皺眉看向他。
    “剛才那股能量……不是普通的反噬。”鍾離熵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記憶像是被什麽東西撕去了一角，“它在讀取我們的數據。”
    “你是說……係統在掃描我們？”陸驍眼神一冷。
    “不止是掃描。”江璃蹲下身，仔細觀察那些紅光留下的痕跡，“它在評估我們的罪業值。”
    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詞意味著什麽——罪業值越高，越容易觸發刑堂的終極機製：肉體重組為刑具。而一旦達到100，那就真的不是死亡，而是……轉化。
    “所以剛才那一擊，其實是係統在判定我們有沒有資格繼續存在？”唐翎咬牙。
    “差不多。”江璃站起身，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但它低估了我們。”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儀器，開始采集那些殘留的能量樣本。她的動作很熟練，但手卻微微發抖。剛才那一下，不隻是身體受傷那麽簡單，她的毒素分泌係統也受到了幹擾，體內的毒素濃度出現了短暫失衡。
    “你沒事吧？”陸驍注意到她的異常。
    “撐得住。”江璃沒抬頭，一邊記錄數據一邊說，“我現在更關心的是，為什麽這次反噬會這麽嚴重。”
    “是因為蘇泠？”裴策忽然開口，雖然還靠在牆上，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幾分清明。
    “有可能。”江璃點頭，“她是第一個成功連接樞紐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完全吞噬的。但她身上有217個正字……也就是說，她輪回了217次。”
    “那她的罪業值……”骨蟬終於醒來，聲音嘶啞。
    “理論上來說，早就爆表了。”江璃冷笑，“但她沒有被轉化。”
    “這說明什麽？”陸驍問。
    “說明係統對她的容忍度比對我們高。”江璃抬起頭，目光銳利，“但也說明，她可能掌握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她重新低頭研究那些符號，手指快速翻動著筆記本上的資料。她的腦海中飛速運轉，將所有已知的信息串聯起來：係統的運作方式、罪業值的積累規則、還有剛才那種強烈的反噬感……
    “等等……”她突然停住筆，眉頭擰成一團。
    “怎麽了？”眾人齊刷刷看過來。
    “你們有沒有發現，剛才那道紅光……並不是隨機攻擊的。”江璃低聲道，“它是有針對性的。”
    “什麽意思？”唐翎皺眉。
    “每個人受到的傷害程度不一樣。”江璃指著陸驍胸口那個旋轉的血色符文，“你的承受力最強，但你是最先被擊中的。而裴策……你幾乎當場昏迷。”
    “這能說明什麽？”裴策咳嗽了一聲。
    “說明它在計算。”江璃的聲音越來越冷靜，“它在根據我們的罪業值，分配傷害。”
    沉默再次降臨。
    所有人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也就是說……”陸驍緩緩開口，“我們每個人的罪業值，決定了我們能不能活下來。”
    “準確來說，決定我們還能活多久。”江璃補充道。
    “那怎麽辦？”骨蟬問，“我們現在就快撐不住了。”
    “辦法是有。”江璃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瓶子，裏麵裝著一種淡綠色的液體，“這是我最近調配的一種藥劑，專門用來中和體內異常能量波動。”
    “聽起來很危險。”唐翎皺眉。
    “確實有點風險。”江璃承認，“但我可以保證，它至少能讓我們的罪業值暫時降低。”
    “那你還等什麽？”陸驍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給我來一份。”
    “別急。”江璃攔住他，“這種藥劑需要配合我的毒素進行激活。你們得先讓我確認你們的身體狀況是否適合注射。”
    她開始逐一檢查隊員的狀態，同時不斷調整藥劑的比例。她的動作很快，但每一步都極為謹慎。她知道，現在不是出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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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情況最嚴重。”她看了眼裴策，“你的罪業值已經接近臨界點。”
    “那就快點。”裴策咧嘴一笑，“我可不想變成什麽鬼玩意兒的零件。”
    江璃沒有廢話，直接在他手臂上注射了一針。淡綠色的液體進入體內後，裴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一般顫抖了一下。
    “撐住。”江璃低聲說，“這隻是開始。”
    隨著藥劑發揮作用，眾人身上的血色符文開始逐漸淡化，疼痛也隨之減輕。但他們都能感覺到，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被一點點剝離，那種感覺既痛苦又詭異。
    “有效果。”陸驍看著自己胸口的符文慢慢消失，鬆了口氣。
    “暫時壓製住了。”江璃擦了把汗，“但這隻是權宜之計。如果我們想真正擺脫罪業值的影響，還得找到更根本的解決方法。”
    “比如？”唐翎問。
    “比如……弄清楚這套係統的底層邏輯。”江璃收起瓶子，眼神堅定，“還有……找到蘇泠。”
    她話音剛落，整個空間忽然一陣劇烈震動。
    地麵裂開的縫隙中，一道微弱的紅光閃爍了一下，隨即迅速熄滅。
    “剛才那是……”骨蟬警覺地站起身。
    “不知道。”江璃眯起眼睛，“但我們得走了。”
    “去哪兒？”裴策問。
    江璃沒有回答，隻是盯著那道已經熄滅的紅光，仿佛在等待什麽。
    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
    她猛地回頭——
    隻見一個人影站在遠處的陰影中，穿著熟悉的製服，臉上卻沒有五官。
    隻有空蕩蕩的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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