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影站在陰影中，像是某種未完成的雕塑。沒有五官的臉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仿佛是被水泡爛的石膏像。
    “誰？”陸驍一個箭步衝上前，手已經搭上了腰間的短刃。
    白影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那種空洞的眼神讓人脊背發寒。
    江璃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手指悄悄摸向藏在袖口的毒針。她的身體還在因為剛才的反噬而隱隱作痛，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這東西到底是人還是係統生成的幻象？
    “你是……蘇泠？”裴策聲音沙啞地開口，眼神裏透著幾分不確定。
    白影微微一顫，像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東西。
    下一秒，它突然轉身，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黑暗中。
    “追！”陸驍毫不猶豫地喊了一聲，率先衝了出去。
    眾人緊隨其後，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中回蕩。唐翎一邊跑一邊低聲咒罵：“我靠，這是哪門子的新副本boss？怎麽連臉都沒有？”
    “不是boss。”江璃邊跑邊喘氣，“更像是……係統殘留的數據殘影。”
    鍾離熵皺眉看著前方越來越狹窄的通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地方我們好像沒來過？”
    “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骨蟬冷冷地說，“那玩意兒身上有紅光殘留，說不定跟罪業值有關。”
    他們一路追進一條幽深的長廊，牆壁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像是血管一樣緩緩跳動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燒焦的紙張混著鐵鏽。
    “等等。”蘇泠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所有人猛地停下。
    “你什麽時候出現的？”裴策回頭瞪大眼睛。
    “我一直都在。”蘇泠淡淡地說，目光落在前方那扇古老的金屬門上，“但你們剛才看到的……不是我。”
    她緩緩走上前，伸手按在門上。指尖剛一接觸，那些符文便開始劇烈閃爍，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這扇門後麵……藏著刑堂的核心數據。”她低聲說，“密碼就在裏麵。”
    “你怎麽知道？”江璃問。
    “因為我輪回過217次。”蘇泠抬頭看了她一眼，“每一次，都會走到這裏。”
    她深吸一口氣，手掌輕輕一推，門無聲地滑開了。
    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塊由能量編織而成的麵板，上麵浮動著一組不斷變化的數字和符號。
    “這就是核心連接區域。”蘇泠走進去，其他人也陸續跟進。
    “這些數字……看起來像是某種編碼。”鍾離熵湊近觀察，眉頭越皺越緊，“但它不是固定的，每秒鍾都在變。”
    “動態加密。”江璃迅速分析，“需要實時破解。”
    “用不著那麽麻煩。”陸驍盯著中間那個最亮的符號，“我剛才在外麵就看到了它的軌跡。”
    他閉上眼，幾秒後猛然睜開，瞳孔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那是他的能力——動態視覺強化啟動了。
    “那裏。”他指向某個位置，“每隔七秒，會有一個短暫的穩定窗口。”
    “七秒？”裴策冷笑，“你以為這是玩股票？還能精準卡點？”
    “試試就知道。”陸驍直接伸出手，在那個符號即將穩定的瞬間按了下去。
    整個空間頓時震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道淡藍色的光束從天而降，投射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個複雜的圖案。
    “這是……”唐翎瞪大了眼睛，“密碼？”
    “沒錯。”蘇泠蹲下身，仔細觀察那些線條，“但這不是普通的密碼，它是一種……身份驗證機製。”
    “什麽意思？”骨蟬問。
    “意思是，隻有擁有特定權限的人，才能解開它。”蘇泠抬起頭，眼神複雜，“而這種權限……可能來自我們的罪業值。”
    空氣再次凝固。
    “所以我們要用自己的罪孽……去打開出口？”江璃輕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
    “或者……”裴策忽然笑了，“用自己的命。”
    他說著，抬起手，掌心已經滲出一縷血跡。
    “別亂來！”陸驍立刻喝止他。
    “我隻是開個玩笑。”裴策聳肩，“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剛才那個‘我’會出現在這裏？”
    “你想說什麽？”江璃皺眉。
    “我想說的是……”裴策低頭看著自己還在滴血的手掌，“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有不止一個‘自己’在這個世界裏活著。”
    他話音剛落，地麵突然一陣劇烈震動。
    那組密碼的圖案開始扭曲變形，原本清晰的線條變得模糊不清，最後竟然拚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楚梟。”
    眾人臉色驟變。
    這個名字，他們再熟悉不過。
    他是第一個通關所有刑堂副本的玩家，也是唯一一個成功逃離係統的存在。
    可問題是……
    “他已經死了。”陸驍低聲說。
    “是嗎？”蘇泠忽然笑了，“那你剛才看到的那個‘我’呢？”
    她站起身，走向那組密碼，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其中一個字符。
    刹那間，整個大廳響起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所有的光都熄滅了，隻剩下那一組密碼，依舊散發著微弱的藍光。
    這時，江璃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等等……”她眯起眼睛，“這個排列方式……是不是有點眼熟？”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我記得在哪見過。”她繼續說，“是在……傲慢刑堂的千佛塚裏。”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凍結。
    “難道說……”裴策喃喃道，“這組密碼，其實是我們曾經犯下的選擇？”
    “不隻是選擇。”蘇泠緩緩說道，“而是……每一個我們曾經殺死過的人。”
    她抬起頭，看向眾人，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光芒。
    “也就是說，要解開這組密碼……”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們得先回答一個問題。”
    “你真的以為，自己配離開這個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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