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倒下的瞬間，空氣中還殘留著那句詭異的低語：“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太安靜了。”
    火焰在他身上燃燒，卻沒有任何溫度。
    陸驍第一個衝上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卻發現連呼吸都像是被係統暫停了。江璃站在他身後，手指微微發顫，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說了什麽？”骨蟬低聲問，聲音裏帶著一絲罕見的遲疑。
    “他說世界太安靜。”蘇泠緩緩開口，眼神複雜地望著那具被火焰吞噬的身體，“但我不記得……我們進副本之後，什麽時候‘安靜’過。”
    裴策咬緊牙關，猛地轉身看向那本還在自動書寫文字的筆記本。屏幕上的提示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斷跳動的數字：【觀測者終端·權限重置中】。
    “它在重置。”鍾離熵低聲說，目光落在筆記本邊緣的一圈血紋上，“不是重啟，是……更新。”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更新意味著什麽？”江璃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意味著它意識到我們不再是數據樣本。”裴策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代碼，“我們現在……是變量。”
    “那就別讓它完成更新！”骨蟬怒吼一聲，骨骼外殖裝甲嘩啦作響，整個人如野獸般撲向那本筆記本。
    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封麵的一刻，一道無形的力量將他攔腰震退，重重摔在地上。
    “別碰。”鍾離熵拉住正要上前的陸驍，“它已經開始自我保護了。”
    “那我們就隻能看著？”陸驍咬牙，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不。”裴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冷，“我們可以等。”
    “等什麽？”蘇泠皺眉。
    “等它把我們都當成目標。”裴策緩緩說道，“它不是想讀取我們的意識嗎？那就讓它看看，我們到底是誰。”
    房間裏一片沉默。
    片刻後，牆角的燈光忽明忽暗，原本貼滿牆壁的泛黃紙張開始無風自動，字符在空中翻騰，像是一場無聲的風暴。
    “它……進來了。”蘇泠輕聲說，手臂上的刻痕隱隱作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沉重、緩慢，卻又充滿壓迫感。
    眾人齊刷刷轉頭，隻見門縫中滲出一縷黑霧，緊接著，幾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浮現。
    贖罪派的人到了。
    為首的正是楚梟，那個曾在千佛塚撕開地磚、露出無數掙紮麵孔的男人。他身後跟著幾名神情肅穆的成員，每個人都背著一個老舊的投影儀，屏幕上閃爍著模糊不清的畫麵。
    “你們也在找答案？”楚梟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在那本筆記本上。
    “你來得正好。”裴策冷笑，“它正在更新。”
    “我知道。”楚梟點頭，“所以我們也帶來了自己的版本。”
    他身後的隊員打開投影儀，畫麵投射在牆上，赫然是一個個熟悉的場景——千佛塚、人皮衣櫥、餓鬼道……
    “這是……”江璃瞳孔微縮。
    “是我們所有人的輪回片段。”楚梟沉聲道，“但我們找到了它們的共同點。”
    “什麽共同點？”陸驍問。
    “每一個副本的核心，都是某種‘認知重構’。”楚梟指向畫麵，“它不是在懲罰我們，是在測試我們如何麵對真相。”
    “你是說……它在觀察我們的情緒和選擇？”蘇泠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錯。”楚梟點頭，“但它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骨蟬問。
    “人類從來就不隻是情緒和選擇的總和。”楚梟緩緩說道，“我們還有……意誌。”
    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一陣騷動。
    這次進來的是墮落者陣營的人。
    領頭的是一個渾身纏繞金屬鎖鏈的女人，她的眼睛呈現出詭異的灰藍色，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符號。
    “聽說你們找到核心了？”女人冷冷一笑，“很好，現在輪到我們出手。”
    “你們打算怎麽做？”江璃警惕地看著她。
    “直接炸了它。”女人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顆黑色晶體，“這是我們用三百個刑具核心煉成的‘罪業湮滅彈’。”
    “你瘋了嗎？”鍾離熵皺眉，“這東西一旦引爆，整個檔案室都會被抹除。”
    “那就一起死。”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反正我們早就死了。”
    “你們不能這麽做！”楚梟怒喝，“如果這裏被毀，所有的輪回記錄都會消失！”
    “那就讓它們消失好了。”女人冷笑道，“你以為我們還想繼續輪回？我們隻想終結這一切。”
    兩方人馬劍拔弩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到極點的氣息。
    “夠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所有人回頭，看到蘇泠站了出來。
    她的手臂上，刻痕正在緩緩發光，仿佛回應著某種召喚。
    “你們都錯了。”她緩緩說道，“這不是終點，也不是起點。它隻是……另一個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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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意思？”陸驍皺眉。
    “我剛才聽到另一個我在說話。”蘇泠抬頭，眼神堅定，“她說：‘你以為隻有你在輪回嗎？’”
    這句話落下，房間裏的光線忽然變得昏暗，牆上那些浮動的文字開始排列重組，最終凝聚成一句話：
    【觀測者終端·識別成功】
    【身份確認：多維意識體·218號】
    【歡迎回來，主控單元。】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說你是……主控單元？”裴策瞪大眼睛。
    “我不知道。”蘇泠搖頭，“但我確定一件事。”
    她緩緩走向那本筆記本，指尖輕輕觸碰封麵。
    刹那間，整個房間劇烈震動，天花板崩裂，牆壁剝落，仿佛整個空間都在崩塌。
    “她做了什麽？”骨蟬怒吼。
    “她喚醒了……它。”鍾離熵喃喃道。
    就在這時，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
    這次進來的人，穿著一身白色實驗服，胸前佩戴著一枚銀色徽章。
    那是觀測組的人。
    他們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然後齊聲開口：
    “歡迎各位來到真正的觀測台。”
    他們中的一個人舉起手中的平板，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字：
    【當前進度：認知閾值突破臨界點】
    【觸發事件：多方勢力聚首】
    【下一階段：規則重寫啟動】
    空氣中，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能量悄然蔓延開來。
    而在所有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那本筆記本的最後一頁，悄然浮現出一個新的名字：
    【主控單元·綁定中】
    【請確認是否接受此身份？】
    【yn】
    蘇泠的手指懸在半空。
    她的耳邊，再次響起那個聲音：
    “你以為隻有你在輪回嗎？”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
    按下了確認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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