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齒輪炸裂的碎片還在空中翻飛，陸驍抹了把臉上的血沫子，剛想開口說兩句穩住隊伍的話，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發悶。
    不是恐懼，也不是疲憊，像是有人往他肺裏灌了鉛。
    “這……什麽鬼？”唐翎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她正死死攥著自己手腕，那裏的皮膚開始泛青，像血管裏爬滿了蟲子。
    江璃迅速扯開衣袖檢查，“是罪業值的影響。”她盯著裴策，“你早知道會這樣對不對？”
    裴策沒回答，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裏浮現出一道道暗紅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正在他皮下蔓延。
    “第一關才剛開始。”骨蟬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後麵還有十一道門。”
    鍾離熵忽然蹲下身，手指按在地上。他的瞳孔微微收縮：“這不是普通的地麵……我們在移動。”
    眾人一驚，立刻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們腳下的石板正在緩緩向前滑動，就像一條通往深淵的傳送帶。
    “係統在趕我們進核心。”蘇泠輕聲道，她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刻痕——這是她第二百一十八次輪回。
    沒人接話。
    氣氛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前方通道越來越寬，原本昏暗的牆壁開始滲出詭異的熒光，那些光芒仿佛有生命，在牆上蠕動、扭曲，最後拚湊成一行字：
    【懺悔者已就位，能量同步率37】
    “同步率？”陸驍皺眉，“它在同步什麽？”
    “我們的罪。”裴策冷笑，“每過一關，罪業值就會重新計算一次。現在我們還隻是‘嫌疑人’，等同步率達到100，我們就正式成為‘罪人’了。”
    “然後呢？”骨蟬問。
    “然後我們會被改造。”江璃輕輕一笑，“變成刑堂的一部分。你們還記得剛才那些刑具嗎？說不定就是之前通關失敗的人。”
    空氣瞬間冷了幾度。
    唐翎咬牙：“那就別失敗。”
    她說完就往前走，腳步堅定。
    其他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隨著他們深入，周圍的溫度開始升高，那種熱不是來自火源，而是從骨頭縫裏往外冒的燥意。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這地方……”鍾離熵忽然停步，“不是空間在變，是我們的心跳在被拉長。”
    他說得沒錯。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他們的動作變慢了，感官卻異常清晰。就像被泡進了蜜糖裏，連時間都粘稠起來。
    “時滯場。”蘇泠低聲說，“主神在測試我們的極限。”
    “不止。”裴策眯起眼，“它在篩選。”
    話音未落，前方通道盡頭傳來一聲低沉的鍾響。
    咚——
    緊接著是第二聲。
    第三聲……
    七聲過後，一道巨大的門出現在視野中。
    那門通體漆黑，表麵布滿密密麻麻的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連接著一張扭曲的人臉。那些人臉在不斷蠕動，似乎想要掙脫束縛。
    “歡迎來到‘贖罪之門’。”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
    眾人警覺地握緊武器。
    “你們已通過第一關，進入核心區域前的最後一道屏障。”聲音繼續，“請做出選擇：獻祭一人，其餘通行；或全員挑戰，勝者入內。”
    “嗬。”骨蟬嗤笑，“又是這種老套的套路。”
    “不。”江璃打斷他，“這次不一樣。”
    她指著門上的某張人臉，“那是楚梟。”
    所有人臉色驟變。
    楚梟——上一批通關者中的幸存者之一，也是第一個提出“我們才是惡業本身”的人。他在千佛塚副本中失蹤，官方記錄顯示他已經死亡。
    可現在，他的人臉正掛在贖罪門上，嘴巴微張，發出無聲的呐喊。
    “他在求救。”蘇泠喃喃。
    “還是在警告？”裴策補充。
    氣氛再度凝固。
    “選吧。”唐翎突然開口，“要麽我上，要麽一起闖。”
    沒人說話。
    陸驍的手指已經摸到刀柄，但遲遲沒有拔出。
    “等等。”鍾離熵忽然抓住唐翎的手腕，“你有沒有覺得……這些鎖鏈有點不對勁？”
    唐翎低頭看去，臉色瞬間變了。
    那些鎖鏈並不是固定在門上的，它們……是從門裏麵伸出來的，就像是從某個更深處的空間延伸出來的一樣。
    “這不是門。”裴策低聲道，“這是個入口。”
    “什麽意思？”陸驍問。
    “意思是——”裴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們根本不需要選。”
    他猛地一腳踹向門中央！
    哢嚓——
    鎖鏈瞬間斷裂，人臉發出尖銳的嘶吼，整扇門劇烈震顫！
    “快進去！”裴策大喊。
    眾人毫不猶豫衝了進去。
    就在最後一人踏入的刹那，門轟然關閉。
    而下一秒，他們眼前的世界徹底變了。
    這裏沒有光線，也沒有陰影，隻有無數漂浮的數據流在空中交織，像是一張巨大無比的網。
    而在那網的中心——
    一顆跳動著的心髒懸浮在半空。
    它每一次搏動，都會引發周圍數據流的共振。
    “這就是……核心？”唐翎喃喃。
    心髒緩緩睜開一隻眼睛。
    那隻眼，竟然和蘇泠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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