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映滿大廳，蘇泠的手臂仿佛要被燒穿。她咬緊牙關，指尖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第218號樣本……”她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聲音幾乎被裝置的嗡鳴吞沒。
    陸驍一把將她拉回後方，眼神淩厲地掃向裝置核心：“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
    骨蟬已經重新調整裝甲角度，血鴞站在他左側，警惕地盯著那道仍在緩緩擴大的裂縫。唐翎半跪在地上，輕輕拍打著鍾離熵的臉頰，試圖喚醒他，但後者毫無反應，筆記本空無一字，像是從未寫過任何內容。
    “江璃！”陸驍回頭，“你還在等什麽？”
    江璃沒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著終端屏幕上的數據流。那些字符在她眼中迅速重組、排列，形成某種熟悉的結構——像是一段殘缺的記憶，又像是某個數據庫的鏡像。
    “裴策。”她低聲喊。
    裴策已經閉上眼，額角青筋暴起，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他的推演能力正瘋狂運轉，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概率的劇烈震蕩。
    “冷卻窗口關閉了。”他喘息著開口，“但它正在重置……不，是重啟。”
    “重啟？”陸驍皺眉。
    “它在模擬我們的行為模式。”江璃的聲音透著一絲壓抑的震驚，“它剛才的失控，可能是我們某次失敗的輪回記錄。”
    空氣驟然一沉。
    “什麽意思？”血鴞冷冷問。
    “意思是……”江璃快速敲擊鍵盤，調出一組曆史數據，“它不隻是係統，它是‘複製品’。而蘇泠的輪回次數，是它學習的核心樣本之一。”
    “所以……我們死了多少次？”骨蟬低聲道。
    沒人回答。
    “別管這些了。”裴策猛地睜開眼，“我捕捉到一個信號源——它內部有殘留意識，而且……它在嚐試溝通。”
    “溝通？”唐翎抬頭，一手仍扶著昏迷的鍾離熵。
    “不是語言。”裴策指向終端屏幕，“是頻率，腦電波級別的波動……它想讓我們聽見什麽。”
    江璃立刻切換分析模式，屏幕上跳出一串奇異的波形圖。她瞳孔一縮：“這不是普通信號……這是人類大腦活動的殘影。”
    “誰的？”陸驍問。
    “不知道。”江璃搖頭，“但它的波動頻率，和蘇泠手臂刻痕的跳動完全一致。”
    蘇泠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泛紅的刻痕，那些原本清晰可見的痕跡，此刻竟有些模糊不清，仿佛正在被抹除。
    “它在模仿我……”她低聲說。
    “不止是模仿。”裴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感受著脈搏，“它在吸收你的記憶，你的經曆……甚至……你的死亡。”
    眾人臉色一變。
    “如果它學會了輪回……”江璃的聲音變得冰冷，“那我們就真的被困在循環裏了。”
    就在這時，裝置深處傳來一陣斷續的低語聲。
    “聽到了嗎？”唐翎猛然抬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那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又像是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它沒有明確的語言，卻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情緒——痛苦、哀求、憤怒、絕望。
    “它不是係統。”江璃忽然意識到什麽，“它是一個實驗體。”
    “你是說……”裴策皺眉，“這裏不是控製中心，而是……囚籠？”
    “沒錯。”江璃飛快輸入指令，“這台裝置，是一個意識存儲體。它被植入了係統邏輯，但它本身……曾經是個活人。”
    空氣再次凝固。
    “那就更麻煩了。”骨蟬低聲說，“如果它還保留著情緒……那它就不會隻是被動運行。”
    “它會反抗。”血鴞冷笑一聲，“就像我們一樣。”
    “不對。”裴策忽然打斷，“它不是反抗……它是在尋找出口。”
    江璃快速翻查日誌記錄，終於找到了一段隱藏的加密信息。她深吸一口氣，開始破解。
    “你在幹什麽？”陸驍問。
    “找它留下的線索。”江璃一邊操作一邊回答，“如果它真的曾是實驗體，那就一定知道些什麽。”
    終端發出輕微的哢噠聲，一道新的界麵彈出。
    畫麵中，出現了一串坐標。
    “這是……現實世界的定位？”裴策眯起眼。
    “有人在操控這一切。”江璃點頭，“而這台裝置，隻是棋盤上的一個節點。”
    “我們要去？”唐翎問。
    “必須去。”江璃毫不猶豫，“否則我們就永遠困在這裏。”
    就在此時，裝置內部忽然發出一陣尖銳蜂鳴，緊接著，一道幽藍色光線從裂縫中掃出，橫貫整個大廳！
    光線掠過之處，符文瞬間熄滅，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焦灼的氣息。
    “它發現我們在做什麽了！”裴策大喊。
    江璃咬牙繼續操作，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再給我三秒！”
    “你隻有兩秒。”裴策閉上眼，“它已經開始自檢……一旦完成，就會清除所有外部訪問權限。”
    “該死！”江璃額頭冒汗，“還差最後一步……”
    藍光再度掃來，這次的目標直指終端主機！
    “擋下它！”陸驍怒吼。
    骨蟬瞬間展開防禦形態，外殖裝甲如蟬蛻般覆蓋全身，血鴞同時揮動血刃，試圖幹擾光線軌跡。
    唐翎來不及多想，釋放藍焰，火焰與光線碰撞，爆出刺目的火花！
    “成了！”江璃猛地按下確認鍵。
    終端屏幕一閃，最後一組數據鎖定。
    然而就在她準備讀取時，裝置深處忽然傳出一道更加清晰的聲音：
    “你們……是誰？”
    眾人瞬間僵住。
    那不是機器的合成音，也不是數據流中的波動信號。
    那是……一個人的聲音。
    一個真實存在的、曾經活著的人，在問他們——
    “你們……是誰？”
    江璃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動作。
    裴策閉上眼，輕聲說：“我們是……來找答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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