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倒下的瞬間，空氣中殘留的藍光徹底消散。蘇泠的手指還按在刀柄上，血跡從她肩頭滲出，在地麵上滴落成點狀痕跡。
    “結束了。”陸驍低聲說，目光掃過戰場，那些曾經整齊劃一的餘孽，此刻已經七零八落，殘肢斷臂遍布四周。
    骨蟬喘著粗氣，外殖裝甲開始緩緩退化，露出他疲憊卻依舊緊繃的臉。唐翎掌心的火焰熄滅，隻剩下一片焦黑的地麵。
    江璃蹲下身，檢查一名倒地敵人的屍體，指尖輕輕抹過對方脖頸處的一道金屬紋路。“他們不是普通人。”她皺眉，“這是某種植入裝置。”
    裴策翻動筆記本，數據流依舊在滾動，但比之前穩定了許多。“他們被操控了。”他說，“像是某種遠程信號驅動的傀儡。”
    “也就是說，背後還有人在操縱。”血鴞擦去嘴角的血跡，聲音沙啞。
    鍾離熵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似乎正在努力拚湊記憶中缺失的部分。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陸驍環視眾人，“我們得確認是否真的改變了現狀。”
    沒有人反對。
    廢墟之上，眾人開始搜尋可能存在的線索。江璃用隨身攜帶的檢測儀器掃描空氣中的能量波動，眉頭越皺越緊。
    “沒有異常輻射。”她最終開口，“至少表麵上看，這裏已經恢複穩定。”
    “隻是表麵上？”唐翎問。
    “係統不會輕易放過我們。”裴策合上筆記本，“但它也沒有立刻反擊，這說明我們確實打破了它的某些布局。”
    “那我們的目標達成了。”骨蟬咧嘴一笑，“暫時安全了。”
    “暫時。”陸驍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氣沉重。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團隊對整個區域進行了細致排查。他們找到了幾台殘存的設備，其中一台仍然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這是什麽？”血鴞問。
    “可能是主控終端。”裴策蹲下身，手指輕觸屏幕，屏幕上跳出一串亂碼。
    他皺眉，嚐試輸入破解指令，但係統很快鎖死，無法繼續操作。
    “看來它不想讓我們知道太多。”江璃輕聲道。
    “那就毀掉它。”唐翎抬起手掌，藍色火焰在指尖跳動。
    “等等。”蘇泠突然伸手製止，“也許……它還能告訴我們一些東西。”
    “你的意思是？”陸驍看向她。
    “我還能再使用一次時溯者能力。”她低聲說，“雖然隻剩下一次機會，但如果能回到這台設備啟動前的時間點，或許能找到突破口。”
    “你確定？”陸驍神色凝重，“你已經用了三次，身體承受不了更多損耗。”
    “我知道。”蘇泠點頭，“但如果我們錯過了這次機會，也許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我們成功改變了現狀。”
    空氣沉靜了幾秒。
    “那就試試。”陸驍終於做出決定。
    時間回溯五分鍾後，蘇泠睜開眼，迅速將手掌貼在設備表麵。
    畫麵閃現——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一間昏暗的控製室。那人穿著黑色長袍，臉隱藏在陰影之中，隻有一雙眼睛透出冰冷的光芒。
    “你們以為贏了？”他的聲音低沉而陰冷，“但這隻是開始。”
    畫麵戛然而止。
    當時間重新流動，蘇泠猛地後退一步，臉色蒼白。
    “怎麽樣？”裴策急切地問。
    “有人在看著我們。”她低聲說，“而且……他還活著。”
    眾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所以，我們並沒有真正擺脫‘贖罪係統’。”江璃緩緩開口。
    “但我們至少讓它受了傷。”陸驍握緊拳頭，“這就夠了。”
    夜色降臨，戰鬥後的廢墟顯得格外寂靜。風穿過殘垣斷壁，帶來一絲涼意。
    “接下來怎麽辦？”骨蟬問。
    “先休息。”陸驍下令，“然後，找出那個幕後的人。”
    “你能做到嗎？”唐翎看向裴策。
    “隻要他留下痕跡，我就能找到。”裴策冷笑，“我不喜歡被人當棋子玩。”
    “那就別讓他再有機會。”血鴞補充道。
    鍾離熵忽然抬起頭，眼神恢複了些許清明。“我記得一件事。”他說，“在之前的某次輪回中，我也見過這個人。”
    所有人看向他。
    “他不是係統的一部分。”鍾離熵低聲說，“他是……係統的創造者之一。”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如果真是這樣……”裴策喃喃道，“那我們就不是在對抗係統，而是在挑戰規則本身。”
    “那就更不能停下了。”陸驍的聲音堅定無比。
    夜色深沉，遠處的天際線泛起一抹灰白。戰鬥留下的痕跡還未完全清除，但他們的腳步已經邁向前方。
    江璃走到蘇泠身邊，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你還好嗎？”
    “還撐得住。”蘇泠笑了笑，手臂上的刻痕又多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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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別再用了。”江璃低聲說。
    “我答應你。”蘇泠點頭，卻在心中默默記下——她還剩最後一次。
    裴策翻開筆記本，數據流重新開始滾動。他盯著屏幕，忽然發現一行異常代碼。
    “這是……”他眯起眼，快速敲擊鍵盤。
    一道新的信息浮現出來——
    【警告：係統重構進度 37】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它還沒完。”
    陸驍聞聲走來。“怎麽了？”
    “它正在自我修複。”裴策抬頭看他，“而且……它已經開始重建。”
    “那就更快一點。”陸驍眼神一冷，“在它完成之前，我們必須找到源頭。”
    “問題在於……”裴策苦笑，“源頭在哪？”
    沒人回答。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遠處，一座倒塌的塔樓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那裏。”鍾離熵忽然指向塔樓，“我在記憶碎片裏看到過……那個人的影像，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那就過去看看。”陸驍毫不猶豫。
    “等等。”江璃攔住他，“你現在太累了，該休息一下。”
    “我沒時間休息。”陸驍甩開她的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我知道。”江璃看著他，“但我也不想你死在終點前。”
    陸驍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停下腳步。
    “明天一早出發。”他說。
    夜晚漫長而安靜。
    蘇泠靠在牆邊，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刻痕。她數了數，已經二十七個正字。
    “你在想什麽？”唐翎走過來，輕聲問。
    “我在想……”她抬頭看向遠方，“如果這一輪是最後一輪，我會不會記得所有的事。”
    唐翎沒有回答。
    她點燃掌心的火焰，卻沒有溫度。
    “如果你忘了……”她低聲說，“我會幫你記住。”
    蘇泠笑了。
    “那我希望，下次見麵時，你能告訴我——我是誰。”
    火焰在黑暗中跳動，映照出她眼中的一絲迷茫。
    夜色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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