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層厚重的紗幕，籠罩著廢墟。
    陸驍站在塔樓前，目光凝在那片破碎的輪廓上。遠處的風裹挾著塵土，拂過他的臉頰，帶著一絲冷意。
    “你真的要進去？”江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沒有回頭，“必須有人去。”
    “那就不是你。”她走近一步，聲音壓低，“你的狀態撐不了太久。”
    陸驍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鍾離熵靠在一旁的斷牆上，眼神遊離，似乎還在試圖拚湊那些丟失的記憶。裴策蹲在地上，筆記本屏幕幽幽地亮著，代碼流如瀑布般滾動不停。
    “係統重構進度 39。”他低聲念道，“它比我們想象得更快。”
    “所以我們要更快。”陸驍開口，“天一亮就進去。”
    沒人反對。
    蘇泠坐在角落裏，手臂上的刻痕映著月光，一道一道，深淺不一。她數了數，已經二十七個正字。
    她知道，這遠遠不夠。
    唐翎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掌心燃起一團藍色火焰，卻依舊冰冷。
    “你還好嗎？”他問。
    “還撐得住。”她笑了笑，語氣輕得像風。
    “別再用了。”他說，“你知道代價。”
    “我答應你。”她點頭，但心裏清楚，這不是承諾能阻止的事。
    火焰熄滅，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黎明來得悄無聲息。
    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眾人已經整裝待發。
    塔樓殘破的入口處，裂開的混凝土像一張張扭曲的嘴，吞噬著過往的秘密。
    陸驍率先踏入，腳步沉穩，身後是緊隨其後的隊伍。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味和腐朽的氣息，牆壁上布滿焦黑痕跡，像是被高溫灼燒過。
    “這裏發生過戰鬥。”骨蟬低聲說。
    “不止一次。”裴策補充，“這些痕跡……至少有三輪以上的能量衝擊殘留。”
    他們沿著狹窄的樓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踩在斷裂的鋼筋與碎石之上。
    某個拐角處，地麵殘留著半具幹屍，身上穿著不屬於任何已知組織的製服。
    江璃蹲下身，手指輕輕撥動屍體的衣領，露出胸口一道奇怪的印記——一個倒置的六芒星。
    “這不是普通敵人。”她皺眉，“他們可能是係統的實驗體。”
    “也就是說，”血鴞冷笑，“我們是在跟一群‘失敗品’打了半天？”
    “或許隻是開始。”鍾離熵緩緩開口，“真正的核心，應該還在上麵。”
    越往上走，空氣越稀薄。
    牆壁上的裂縫逐漸增多，仿佛隨時會塌陷。
    突然，裴策停下腳步，眉頭緊鎖。
    “怎麽了？”陸驍回頭。
    “信號幹擾。”裴策打開手腕上的終端，“這裏的電磁場異常強烈，像是有人故意屏蔽了外部通訊。”
    “目的呢？”唐翎問。
    “防止信息泄露。”裴策抬頭看他，“或者……防止某些東西被帶走。”
    “繼續走。”陸驍做了決定。
    當他們終於抵達頂層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房間中央，懸浮著一枚漆黑的球體，表麵不斷流動著銀灰色的數據流。
    “這是什麽？”骨蟬低聲問。
    “主控終端。”裴策快步上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速敲擊。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權限認證失敗】
    緊接著，整個房間的燈光驟然熄滅，隻剩下那枚黑球發出微弱的光芒。
    “它在運行。”裴策咬牙，“而且……正在連接某處。”
    “切斷電源！”陸驍命令。
    “沒用。”鍾離熵搖頭，“這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設備，它是數據實體。”
    “那就入侵。”血鴞握緊拳頭。
    “試試看。”裴策雙眼放光，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幾秒鍾後，屏幕上突然彈出一段影像——
    畫麵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陰影之中，臉隱藏在兜帽之下，隻有一雙眼睛透出冰冷的光。
    “你們來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熟悉，仿佛曾在哪裏聽過。
    “你是誰？”陸驍問。
    “我是誰並不重要。”那人緩緩開口，“重要的是，你們以為贏了？”
    畫麵一閃，出現另一個場景——
    一座巨大的圓形大廳，無數人影靜立其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表情，像是被剝奪了靈魂。
    “這就是係統的真正形態。”那人繼續說，“你們摧毀的，隻是外殼。”
    “那你呢？”裴策盯著屏幕，“你到底是誰？”
    那人抬起頭，兜帽滑落，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它的第一個失敗品。”
    畫麵戛然而止。
    房間恢複寂靜，隻有黑球仍在緩緩旋轉。
    “他說他是第一個失敗品。”江璃喃喃道，“那意味著……他曾經也是輪回者？”
    “或者說，”鍾離熵低聲說，“他是係統的起點。”
    “如果真是這樣……”陸驍握緊拳頭，“我們就不能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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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裴策看向他，“我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塔樓下麵還有空間。”蘇泠忽然開口，“剛才回溯的時候，我看到過……地下三層。”
    所有人瞬間警覺。
    “你怎麽不早說？”血鴞皺眉。
    “我剛想起來。”她低頭看著手臂上的刻痕，“有些記憶……需要時間才能浮現。”
    “那就下去。”陸驍毫不猶豫。
    通往地下的通道藏在房間一角，被一塊金屬板遮掩。
    推開後，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樓梯向下延伸，仿佛沒有盡頭。
    走了不知多久，他們來到一處空曠的大廳。
    四周的牆壁上嵌滿了顯示屏，每一個都在播放不同時間點的畫麵。
    有的顯示他們剛進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有的則是他們在某一戰中的身影。
    “這是……所有輪回的記錄？”江璃震驚。
    “不止。”裴策走向中央控製台，“這是一份完整的數據庫。”
    “如果我們能破解它……”唐翎話音未落，屏幕突然全部閃爍起來。
    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歡迎回來。”
    眾人猛地轉身，隻見一個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那是個女人，穿著白色實驗服，胸前別著一枚徽章。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冷得像冰。
    “你們終於找到這裏了。”她輕聲說，“但我等你們……已經很久了。”
    她抬起手，按下按鈕。
    整座塔樓開始震動。
    天花板崩裂，牆體剝落。
    “她啟動了什麽？”骨蟬大喊。
    “不是啟動。”鍾離熵臉色驟變，“是喚醒。”
    女人最後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遊戲才剛剛開始。”
    地板轟然塌陷。
    眾人墜入無盡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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