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的塵埃尚未落定，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燒灼後的焦味。江璃的手指仍緊緊攥著那本筆記本，封麵燙金文字早已斑駁，唯有“鍾離熵”三個字清晰可辨。
    “我們得走了。”陸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低沉卻堅定。
    眾人沉默地點頭，沒人願意在這片坍塌的空間裏多留一秒。通道入口依舊敞開，黑暗深處仿佛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線索還在我們手上。”裴策率先邁步，“但接下來的方向，需要決定。”
    “你有想法？”唐翎跟上，藍焰在指尖躍動，映照出他眉間的緊繃。
    “方向不是問題。”裴策目光掃過江璃手中的筆記本，“問題是，我們要不要相信它。”
    “我們現在還能選擇不信嗎？”骨蟬從角落走出，複眼閃爍不定，“鍾離熵沒死，至少他的意識還殘留在這裏。如果他想害我們，就不會留下這本筆記。”
    “也可能是陷阱的一部分。”蘇泠輕聲說，手臂上的刻痕隱隱作痛，“時間不是線性的……也許這條路徑本身就是個循環。”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陸驍握緊刀柄，率先踏入通道。
    黑暗再度吞沒了他們。
    ……
    通道兩側依舊是那種類似玻璃的材質，隱約可見外部數據洪流如星河奔湧。隻是這一次，那些流動的數據不再平靜，而是開始劇烈翻騰，像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不對勁。”唐翎低聲提醒，“這些數據流好像在追蹤我們。”
    話音未落，一道刺目的光弧猛然從側壁穿透而出，直衝江璃而來。
    她幾乎是本能地後退半步，血符在掌心浮現，紅光瞬間將襲來的數據流驅散。
    “它們活了。”江璃喘息道，“或者說，被激活了。”
    “那就別讓它們靠近。”陸驍橫刀擋在最前方，寒光凜冽。
    鍾離熵抬手，小型黑洞在掌心生成，迅速吞噬了另一側失控的數據流。但下一秒，黑洞竟開始反向膨脹，仿佛被某種未知力量侵蝕。
    “有問題！”他低吼，強行終止能力。
    黑洞崩解的瞬間，整條通道劇烈震動，地麵出現細密裂紋。
    “空間結構不穩定。”裴策迅速分析，“有人在幹擾我們的行進路線。”
    “誰？”蘇泠問。
    “不知道。”裴策咬牙，“但我們得加快腳步。”
    ……
    前方岔路突現，三條通道並列展開，牆壁上的符號與先前控製室內的極為相似。
    “哪一條？”唐翎停下腳步，火焰在指尖跳動。
    裴策蹲下身，手指劃過地麵上的一道痕跡，那是江璃之前留下的血符殘跡。
    “概率推演。”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幾秒後，他睜開眼，眼神銳利：“中間那條。”
    “確定？”陸驍問。
    “八成把握。”裴策嘴角微揚，“賭一把？”
    “走。”陸驍毫不猶豫。
    眾人進入中路通道，剛踏進一步，溫度驟降，呼吸間凝結出白霜。
    “低溫環境。”江璃皺眉，“而且在持續下降。”
    “這不是自然現象。”蘇泠觀察四周，“是人為設定的障礙。”
    “那就別讓它影響我們。”江璃取出一支淡藍色藥劑，分發給眾人，“這是我調配的抗寒製劑，能維持體溫三小時。”
    眾人服下藥劑，體感果然回暖，繼續前行。
    然而，隨著深入，通道內開始出現詭異的回聲，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又像是一種無法理解的語言，在試圖滲透他們的意識。
    “聽到了嗎？”骨蟬突然開口，聲音沙啞，“那些聲音……在說什麽？”
    “別聽。”陸驍喝止，“集中注意力。”
    “我沒聽錯的話……”蘇泠緩緩開口，“那是在重複一句話。”
    “什麽話？”裴策問。
    “你們已經死了。”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一震。
    空氣驟然安靜。
    “幻覺。”江璃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下新的血符，“我來壓製。”
    血符亮起，低語聲減弱，但仍縈繞不散。
    “這不是幻覺。”裴策忽然開口，“這是心理幹擾，說明我們正在接近某個關鍵節點。”
    “越接近危險越大。”唐翎冷笑，“我喜歡。”
    陸驍沒有回應，隻是握緊刀柄，步伐更加堅定。
    通道盡頭，一扇門靜靜佇立，表麵布滿複雜的符號，中央嵌著一塊凹槽，形狀與他們手中金屬殘片完全吻合。
    “到了。”裴策輕聲道。
    江璃上前，將殘片緩緩嵌入凹槽。
    哢噠一聲。
    門緩緩開啟。
    裏麵是一間狹長的操作間，四壁布滿屏幕，中央則是一個懸浮的全息投影儀，正緩緩旋轉，投射出一個不斷變化的三維結構圖。
    “這是……”蘇泠瞳孔收縮。
    “鍾離熵留下的。”江璃翻閱筆記本，終於找到一頁標注的圖示，“和他記錄的內容一致。”
    “但他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麽？”裴策盯著投影圖，“這結構……似乎不止一層。”
    “也許是空間層級。”蘇泠喃喃，“也可能……是時間。”
    “什麽意思？”唐翎皺眉。
    “他說過，時間不是線性的。”蘇泠緩緩抬頭，“如果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並非向前，而是……在循環？”
    空氣再度凝固。
    就在此時，全息投影忽然劇烈抖動，畫麵扭曲變形，最終定格在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上。
    那人影嘴唇微動，吐出一句話：
    “你們……真的以為自己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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