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暗夜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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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柳無霜踏過青石巷的積水,月白長衫的下擺沾了夜露。
老地方是花穀南的藥王祠,日前她與白芷在此立約——若遇險情,子時燃三柱斷魂香為號。
說是祠堂,卻隻不過有一塊斷壁而已。
可今夜香未燃,祠內卻有人影晃動。
“白芷?”她指尖扣住傘骨劍的機簧,油紙傘麵垂下的雨水凝成細線。
陰影裏的人轉過身,青衫羅裙確是白芷的打扮,可那張臉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瓷白,嘴角揚起的弧度像被絲線拉扯般僵硬:“你來遲了。”
傘骨劍出鞘三寸。
不對。白芷左腕有守宮砂,這人袖口下卻是道蜈蚣狀的疤——今日她沒有受傷。
“你是誰?”柳無霜後撤半步,晶化的右眼閃過一絲紫光。夜裏與那人一戰殘留的玉髓丹毒未清,此刻竟開始隱隱灼痛。
假白芷忽然咯咯笑起來,笑聲裏混著金屬摩擦的刺響。她的臉皮如蠟般融化,露出底下纏繞的藤蔓——與聽雨樓頂那些鏡魘分身如出一轍!
“柳姑娘的記性比白姑娘好多了。”藤蔓人扭曲著逼近,聲音忽男忽女,“可惜白芷姑娘的舌頭……不太聽話。”
一截染血的銀釵從它胸腔裏緩緩推出,正是白芷常綰發的舊物。
劍氣暴起!
油紙傘旋開成盾,三十六根傘骨如暴雨激射。鏡麵人被釘在斑駁的磚牆上,卻化作黑霧消散,隻餘陰笑回蕩:“子時三刻,甌江舟上……帶花無心的右眼來換人……”
柳無霜抹去唇邊血漬,看向掌心——方才交手時抓下的鏡麵碎片正滲著銀光。
這是什麽功夫?
她突然想起白芷上月說的醉話:“……藥王祠底下有麵古鏡,照人不見影……”
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多想,子時三刻馬上就要到了!
花無心正在房前的雨簷下,他望著空曠的山野,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穀主,不好了!有人要你用右眼換白芷!"
當柳無霜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先是一驚,後朝甌江奔去。
子時三刻,花無心準時到了甌江,他隻是把自己隱藏在暗處。
而江邊,是站著提著一個籃子的柳無霜。
不多時,江上飄來一葉小舟。
"姑娘,果然準時!"舟裏一個聲音響起來!
"這裏是你要的東西,把白姑娘還我!"
"真是好笑,有這麽容易交易的嗎?你上來,我要驗貨!"
"笑話!想讓我信你也行,你把白姑娘讓我看一眼!"柳無霜按照計劃好的說道。
"你不上來就算了!"
那小舟打了個轉要走!
一個身影箭一樣朝他奔去,冷劍一閃,刺穿了那個小黑篷。
黑篷 裏“嗖”飛出一個黑影。
黑衣人率先出手,身形如鬼魅般閃爍,手中一柄泛著寒光的短刃直刺花無心咽喉。花無心不慌不忙,折扇輕展,扇骨“錚”的一聲彈出一柄細劍,精準格擋。金鐵交鳴,火花迸濺,兩人一觸即分。
黑衣人冷笑一聲,施展“幽夜隼”身法,整個人化作殘影,從四麵八方襲向花無心。花無心閉目凝神,耳聽八方,手中折扇化作漫天銀光,如星河傾瀉,將黑衣人的攻勢一一化解。然而黑衣人攻勢不減,突然一掌拍出,掌心黑氣繚繞,竟是“九幽密法”中的陰毒掌力。
花無心眉頭微皺,身形急退,同時袖中飛出一枚銀針,直取黑衣人眉心。黑衣人側頭避過,卻見那銀針在空中陡然轉向,劃出一道弧線刺向其後心。黑衣人冷哼一聲,周身黑霧翻湧,竟將銀針吞噬無蹤。
花無心見狀,嘴角微揚:“閣下既通秘術,想必是升仙門長老之一?”黑衣人沉默不答,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花無心繼續道:“可惜,你雖能隱於黑暗,卻逃不過我的眼睛。”話音未落,他指尖輕點,一滴水珠淩空懸浮,瞬間化作萬千細絲,如蛛網般籠罩黑衣人周身。
黑衣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花無心,果然名不虛傳。”他猛地撕開黑袍,露出真容——竟是升仙門長老白無塵!
白無塵不再隱藏實力,雙手結印,地麵驟然裂開,無數黑影如毒蛇般纏繞花無心。花無心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流轉,施展“無用心訣”,身形如幻似真,竟在黑影中穿梭自如。他反手一劍,劍光如虹,直破白無塵護體黑霧。
白無塵悶哼一聲,嘴角溢血,但戰意更盛:“好一個‘無用心訣’,今日便領教你的‘花家’絕技!”花無心搖頭輕笑:“殺你,何須絕技?”話音未落,他身形驟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白無塵身後,折扇輕點其命門。
白無塵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覺一股柔和卻無可抵擋的勁力透體而入,全身經脈盡封,頹然倒地。
花無心收扇而立,淡淡道:“升仙門想插手花穀之事,便該料到今日之敗。”白無塵苦笑:“花無心,你終究還是低估了門主的布局……”話音未落,他嘴角溢出一縷黑血,竟是自絕經脈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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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心踏入花穀的那一刻,便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離開時,這裏還是人間仙境。
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四季不敗,蜂飛蝶舞間暗香浮動。他記慕容穎最愛在晨曦中漫步花徑,素手輕拂過那些嬌嫩的花瓣,回眸一笑便勝過萬千芳華。
如今,眼前景象卻讓他如墜冰窟。
花穀入口處的"迎客花廊"被攔腰斬斷,那些精心培育了的紫藤花架東倒西歪,花瓣零落成泥。
花無心疾步前行,每走一步,心就沉一分。
藥圃被踐踏,暖房被搗毀,就連他親手為柳無霜搭建的聽雨亭也隻剩幾根焦黑的木樁。
"白雲飛!程鐵生!"花無心聲音嘶啞,內力激蕩下聲傳數裏,驚起林中飛鳥。
沒有回應。
花無心施展輕功,身形如電,直奔穀中央的草堂。那裏是他們會麵議事的地方,也是存放"五葉一枝花"的所在。
草堂的門歪斜地掛在門框上,門檻處一攤暗紅的血跡已經幹涸。花無心推門而入,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白雲飛靠在牆角,胸前一道猙獰的刀傷從左肩斜劃至右腹,素白的衣衫被血浸透,已經變成了暗褐色。
程鐵生倒在不遠處,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麵色慘白如紙。最慘的是花匠老周,這個跟了花無心才不久的老人,此刻仰麵躺在地上,胸口凹陷,嘴角還掛著血沫。
"誰幹的?"花無心跪在三人中間,聲音低沉得可怕。
白雲飛微微睜開眼,看到花無心,黯淡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亮。"花……花……"他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裏邊,"五葉.一枝花……被搶走了……"
花無心心頭一震。
五葉一枝花才來不幾天呢,怎麽就被人搶走了呢!
"誰?"花無心握住白雲飛的手,將內力緩緩輸入他體內。
白雲飛搖搖頭,"蒙麵……武功……詭異……"他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鮮血,"血手印……玄……"
"玄天派?"花無心眼中寒光一閃。這個存活二十年的教派真是養不熟,現在跟著誰呢?升仙門還是萬勝宗?
程鐵生突然掙紮著坐起來,"花……花穀主……"他聲音嘶啞,"他們……問柳……柳妹妹的事……"
花無心渾身一震,如遭雷擊。柳無霜……
"是不是升仙門?"花無心聲音顫抖。
白雲飛艱難地點頭,突然抓住花無心的衣襟,"小心……女子……蛇……"話未說完,手臂頹然垂下,氣絕身亡。
"白兄!"花無心悲呼一聲,轉頭看向程鐵生,卻發現他也已經閉上了眼睛,隻有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
花無心迅速檢查兩人的傷勢,白雲飛傷勢過重,已經回天乏術。
程鐵生內傷嚴重,但還有一線生機。他連忙從懷中取出保命丹藥,喂進程鐵生口中,又以金針度穴,護住他的心脈。
"老周……"花無心轉向花匠,卻發現老人已經沒了氣息,隻是右手緊緊攥著,似乎握著什麽東西。
花無心輕輕掰開老周僵硬的手指,一枚黑鐵打造的鷹形暗器靜靜躺在他掌心。暗器做工精巧,鷹眼處鑲嵌著兩顆紅寶石,在陽光下泛著血一般的光澤。
"黑……鷹……."花無心想起白雲飛臨終的話,將這枚暗器收入懷中。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
草堂內打鬥痕跡明顯,但奇怪的是,所有致命傷都來自同一種武器——一種窄而薄的刀,傷口細長卻極深。更詭異的是,傷口周圍呈現不正常的青紫色,顯然刀上淬了劇毒。
花無心走出草堂,在穀中仔細搜尋線索。
在藥圃附近,他發現了幾枚腳印,腳印很淺,顯示出主人輕功極高。最引人注目的是,每個腳印旁邊都有一個模糊的手印,像是有人以手撐地輔助行動。
"血手印……"花無心喃喃自語。
朝陽微露時,花無心將白雲飛和老周的遺體安葬在花穀南坡,那裏可以俯瞰整個花穀。他在墳前立了塊簡單的木碑,刻上兩人的名字。
"白兄,老周,你們放心,這個仇,我花無心必報。"他斟了三杯酒,一杯灑在墳前,一杯自己飲盡,最後一杯放在他們倆墓前。
一天了,他就守在程鐵生的身前。
夜色漸濃,花無心回到草堂,程鐵生已經醒了,但神誌不清,時而囈語時而昏睡。花無心守了一夜,不斷以內力為他療傷。
天亮時分,程鐵生突然睜開眼,神誌清明了許多。"穀主……"他虛弱地喚道。
"鐵生,別說話,好好休息。"花無心握住他的手。
程鐵生搖搖頭,"…….時間不多了……聽我說……"他斷斷續續講述了那場慘劇。
那天深夜,一隊黑衣人突然闖入花穀。他們武功詭異,出手狠辣。白雲飛和老周拚死抵抗,卻寡不敵眾。對方似乎對花穀布局極為熟悉,直奔五葉一枝花而去。
"他們……逼問柳無霜和玉兒姑娘留下的東西……"程鐵生咳嗽著,"還說……穀主你……躲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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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心眉頭緊鎖,"他們還說了什麽?"
程鐵生眼神開始渙散,"領頭的是個女子……戴著黑紗……她……她說……玉兒姑娘……把東西……藏……哪了……"
話未說完,程鐵生突然瞪大眼睛,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隨即頭一歪,再無聲息。
"鐵生!鐵生!"花無心搖晃著他的身體,卻已經無力回天。
花無心沉默良久,輕輕合上程鐵生的眼睛。又一個摯友離他而去。他抱起程鐵生的遺體,走向南坡,在那裏挖了第三個墳。
站在三座新墳前,花無心拔出腰間軟劍,劃破手掌,讓鮮血滴落在墳前土地上。
"以血為誓,不報此仇,花無心誓不為人!"
他轉身回到草堂,開始收拾必要的物品。五葉一枝花被奪,摯友被殺,玉兒姑娘另有隱情,這一切都指向那夥
神秘重現的黑衣人。而白雲飛臨終提到的"黑鷹"和"血手印",則是唯一的線索。
收拾妥當,花無心最後環視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個把月的地方。花穀已毀,親人已逝,如今的他,隻剩下一腔仇恨和滿身武功。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穀口處傳來一陣打鬥聲。花無心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向聲源處掠去。
穀口處,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正被三名黑衣人圍攻。女子武功不弱,但顯然受了傷,動作有些遲緩。黑衣人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花無心目光一凝——那黑衣人的裝束,與程鐵生描述的一模一樣!
他毫不猶豫,身形如電射入戰團。
軟劍出鞘,如銀蛇吐信,瞬間刺穿一名黑衣人的咽喉。另外兩人大驚,轉身攻來。花無心冷笑一聲,劍招突變,隻見劍光如花綻放,絢麗中暗藏殺機。
"花家劍法!你是花無心!"一名黑衣人驚呼。
"正是。"花無心聲音冰冷,劍勢更快。三招之內,又一名黑衣人倒地。最後一人見勢不妙,轉身欲逃。花無心右手一揚,一枚金針破空而出,正中那人後心。黑衣人踉蹌幾步,撲倒在地。
花無心走到那青衣女子麵前,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麵容清麗卻蒼白如紙,左肩有一道傷口,正汩汩流血。
"多謝……相救……"女子虛弱地說道,話未說完便昏了過去。
花無心猶豫片刻,終是將她抱起,帶回草堂。他檢查了女子的傷勢,刀傷不深,但傷口周圍同樣呈現青紫色,顯然也中了那種劇毒。
他從藥櫃中取出僅存的幾味解毒藥,為女子處理傷口。女子在昏迷中眉頭緊鎖,似乎正經曆著什麽可怕的夢境,不時囈語著"不要……師父……我做不到……"之類的話。
花無心坐在一旁,靜靜打量著這個陌生女子。她是誰?為何會被黑衣人追殺?白雲飛臨終說的"小心女子"又是什麽意思?
窗外,殘月如鉤,照在花穀的廢墟上。花無心知道,從今夜起,他將踏上一條充滿血腥的複仇之路。而這個神秘出現的青衣女子,或許就是第一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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