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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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國公夫人、世子陸承祖、三少爺陸沉乘坐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往城外駛去。
    別看這輛馬車外表樸實無華,實則裏麵幹淨舒適、照樣設有燃著的炭爐。
    車廂裏絲毫不見冷,也足夠寬敞。
    國公夫人上馬車的時候看了趕馬車的車夫一眼。
    不是給她趕了很多年馬車的王武,是另一個同樣忠厚可靠的中年車夫。
    國公夫人在心裏歎息一聲,再可靠也沒有王武給她帶來的那種安全感。
    王武對她的好,國公夫人很早以前就知道。
    但也隻能當作不知,隻希望王武不在國公府後,能過上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牛嬤嬤這次沒陪同國公夫人一起過來,圍繞在馬車旁邊的是府中幾個騎著馬的護衛。
    陸沉的長隨平安也在其列。
    昨日陸沉、國公夫人、世子、老夫人他們幾個主子在青竹苑裏商談了許久。
    不知道這位老夫人何時放下了老太君的架子,竟答應了陸沉一切請求。
    這次與母親和兄長過來祭拜了外祖父陳大學士,陸沉不等到過年就打算出發去往南方。
    說服老夫人的理由很簡單,陸沉若是留在京城,沒準宮裏就會有人給他指婚了。
    宮裏的檸溪公主一直想招陸沉為駙馬,這事好些人都知曉。
    可能檸溪公主是單純的愛慕陸沉的豐神俊朗,但她同時也是七皇子睿王的同胞妹妹。
    這裏麵自然會涉及到朝政和權力的問題。
    且尚了公主,就相當於入贅皇室,君臣名分依然存在?。
    陸沉以後也不能發揮所長,在朝為官。
    國公府上下自然不想陷入此等境地。
    老夫人從陸沉嘴裏得知他回來的消息,沒準很快就會傳揚出去,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
    過了片刻,她緩緩說道:
    “此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若是沉兒被賜婚與公主,對咱們鎮國公府來說,可不是好事。”
    國公夫人緊接著說道。
    “母親,您想想,咱們培養了沉兒這麽多年,若因這婚事被困於後宅,豈不是埋沒了他的才華?
    況且那七皇子睿王心思深沉,行事狠辣。
    最重要的他與九皇子暗地裏爭奪著那個位置,咱們鎮國公府又是陸貴妃的母族...”
    世子陸承祖袖袍下拳頭緊握。
    七皇子傷他之事,他隻告訴了陸沉,不想祖母和母親憂心。
    有些事該是男人扛著的就得男人扛著。
    “祖母,孫兒也認為小弟盡早離開京城為妙,留在京城,勢必就要去宮中參加宮宴。
    若是聖上在某些人的蠱惑下,給小弟賜下婚事,咱們國公府還能抗旨不成?”
    陸沉再次明確表態。
    “祖母,孫兒如今已有妻小,怎可再與她人議親,此時留在京城確實不妥。”
    老夫人輕歎一聲,微微點頭。
    “也罷,那就讓沉兒去吧。隻是此去路途遙遠,沉兒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
    此時,母子三人坐在馬車裏,國公夫人拉過陸沉的手,心疼的說道。
    “沉兒啊,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你這剛回來就又要離開,為娘這心裏不是個滋味。
    如今又是寒冬臘月,隻希望你長途跋涉到了清水縣,月紅能給你帶來一些溫暖。”
    國公夫人心亂如麻,對小兒子各種不舍,還擔心陸沉到了清水縣,月紅不肯接受他。
    想想也是,月紅那時揮揮衣袖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不留下一絲牽掛。
    沉兒寫給月紅的信早寄過去到了她手上,她在回信裏卻隻字未提到沉兒。
    誰人養的孩子誰人心疼。
    國公夫人就怕小兒子他興衝衝的去找月紅,卻熱臉貼了冷屁股....
    陸沉也是百般滋味縈繞心頭。
    都說父母在不遠遊,這話放在普通人家誠然如此。
    可往往是他們這種世襲傳承的顯赫家族,時時處處都要衡量利弊。
    家中祖母已近古稀之年,父親常年鎮守邊關,又陪伴過祖母幾個年頭?
    這次自己一心去往南方找尋月紅,相思之情固然是最大的原因。
    但眼下留在京中陪著長輩過年、盡個孝道都要反複思量。
    這其中又有多少不得已?
    陸沉眼睫輕垂,輕輕拍了拍國公夫人的手,寬慰道:
    “母親莫要太過憂心,兒子此去定會照顧好自己,待到了清水縣找到月紅。
    與王伯他們匯合後,自會寫來家信與母親報平安。”
    國公夫人紅了眼眶,點了點頭。
    “沉兒你向來有著自己的主見,為娘知道攔不住你。
    隻是那清水小縣遠離京城,治安上幾乎不受朝廷管控。
    你到了那邊,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
    王武和暗香都是咱們府裏的家奴,他倆必定會效忠於你。
    為娘本想等過了年,你將暗香她娘也一並帶去清水縣。
    既然你急於趕路,屆時我再安排她去往安陽縣乘船而下。”
    一旁的世子陸承祖也開了口。
    “小弟,你放心去吧,家裏有兄長在呢。
    你到了清水縣,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弟妹他們。
    住的條件不好,你就給弟妹娘家人買處好宅子,下人不夠用,就在當地買一些。
    這次為兄給你送去的銀票你也讓身邊的小廝送了回來,要是遇到困難...”
    “遇到困難還可以去找清水縣的羅縣令,他是你外祖父的學生。
    因著幫你外祖父一家仗義執言,被發配去了清水縣做一地方小官。”
    國公夫人接過了大兒子的話,猶豫片刻低聲又道。
    “沉兒,你外祖父雖已不在人世,可你的舅父舅母,表親他們都被流放到了南嶺州望鄉縣去往的島嶼上。
    你到了那邊,若是做得到,就替為娘去照拂一下他們。”
    “好,兒子記下了。”
    陸沉重重點頭。
    娘親舅大,此言非虛,親情之網總是讓人難以割舍。
    “母親,您莫非忘了我還小的時候,外祖父和舅父也曾教導過孩兒習文。
    您剛剛說的羅縣令,可是去年高中進士,聖上欽點探花的羅文策?”
    “哦?我兒識得他?”
    馬車出了城,有些晃蕩,國公夫人微微側頭看向陸沉。
    隻見他眉目舒朗,周身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不怪京城那麽多貴女為他著迷。
    唉!這不讓人省心的小兒子,他不在京城也好,省得出去一趟就招蜂引蝶回來。
    他對這些名門閨秀們視若無睹,倒是為難自己這個當娘的幫著不停的打發。
    國公夫人情緒低落,如此自我寬慰。
    陸沉嘴角微翹,戲謔的說道。
    “兒子自然識得他,小時候我一邊習文一邊習武,那時拳頭沒少朝他身上招呼。
    他父親為此還特意給他找來一個有些身手的書童,代他挨打。”
    國公夫人回過神來,忙道。
    “沉兒,如今你們都長大了,羅縣令好歹也是一方地方官,你去了清水縣,可別仗著富貴子弟的身份亂來。”
    陸沉嘴角笑意更濃,眼中卻滿是不以為意。
    “母親,您就放心吧,孩兒那時並非欺負他,隻是想讓他跟我一起習武。
    沒想到他讀書在行,卻是個不愛動的,後來隻得作罷。”
    “原來如此。”
    國公夫人放下心來,又想起一事。
    “對了,為娘先前派了府裏的兩名護衛去尋找你們舅父他們的下落。
    那兩人一個名叫常勝、一個名叫無敵。
    常勝如今就與王武他們在一起。
    無敵則是到了望鄉縣,隻是他剛到那會給府裏寄來一封書信。
    說是要想法子去島上就近照顧你舅父他們,後來就沒再來信,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馬車裏,陸沉靜靜的聽著,將母親的叮嚀囑咐一一記下。
    不知不覺就到了陳氏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