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玩意！”
    陳小刀皺眉說道，“天虹你別看我，連阿占都搞不清楚的事，我怎麽可能懂？我真的不明白，倪家被曜哥害成那樣，那老家夥不僅不來找茬，還幫我們插手，這邏輯完全不對啊。”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人物行事方式？要是真的如此，那可真夠嗆，我感覺這輩子都沒機會成為那樣的人物了。”
    駱天虹把目光重新鎖定在霍曜身上。
    他清楚飛機一直跟著曜哥，肯定知道剛才霍曜和倪坤的談話內容，可飛機那腦子簡直沒法指望，指望他解釋清楚根本不可能。
    至於曜哥，駱天虹心裏也沒底他會跟他們說明白。
    過去曜哥做事，有時心情好會指點他們，就像陳浩南、山雞他們違反翠屏街規矩時，曜哥當時也傳授經驗。
    可不知是他們太笨，還是其他原因，曜哥從沒像從前一樣教他們。
    這次襲擊尖東，曜哥自始至終沒解釋一句，隻讓他們執行任務。
    細鬼眨眨眼，說：“虹哥，你為什麽不去問我？”
    駱天虹盯著細鬼，冷哼一聲：“我在看你呢，有什麽區別？你比我想得明白一點，但也有限，你明白了嗎？”
    細鬼認真回答：“我不懂。”
    駱天虹：“……”
    完蛋了！
    細鬼還一本正經地解釋：“我都不知道曜哥和那個老家夥怎麽談的，怎麽可能懂？虹哥，你問錯人了。”
    “操！你這家夥，我要打斷你的腦袋！”
    駱天虹隨手折斷路邊的一根樹枝，朝細鬼揮舞起來。
    場麵頓時混亂。
    霍曜見狀，微微一笑。
    這個世界，不僅是陸啟昌走岔路，駱天虹的表現同樣偏離常軌。
    他對敵人依然冷酷無情，但在朋友麵前卻輕鬆自在。
    不再是《奪帥》中那種冷血無情的小弟，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陸啟昌裝啞巴裝了十分鍾，看著街頭追逐打鬧、充滿活力的年輕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錯了。
    他們雖然是古惑仔，但也是人。
    這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陸啟昌深陷苦惱，他明白這些人大多出身屋邨，屬於社會底層少年，他們的未來本就充滿局限。
    加入字頭並非出於自願，更多是無奈之舉。
    誰不想擁有光明前程？誰甘願淪為混混？
    從前，陸啟昌對幫派紛爭漠不關心，也懶得介入，不過是選擇逃避。
    明知問題存在，卻無力解決，隻能裝作看不見。
    然而此刻，他對這些混混的態度悄然轉變。
    “都過來。”
    霍曜望著眾人開口。
    他把椅子搬到路邊坐下，駱天虹、占米、陳小刀、細鬼、烏鴉、飛機等人立刻圍攏過來，十幾名少年仿佛求知若渴的學生圍繞著他。
    他們確實是學生，因為霍曜要傳授的是做事與做人的道理。
    霍曜說道：“飛機，把我和坤叔之前談的內容給大家再說一遍。”
    “是，曜哥。”
    飛機興奮地將對話重述了一遍，眾人無不讚歎。
    駱天虹感慨道：“難怪倪家不敢動尖東，原來如此，曜哥，您真是當世諸葛亮。”
    烏鴉連連點頭：“曜哥確實智慧超群。”
    “少拍馬屁！”
    霍曜踢了兩人一腳，繼續道，“現在的問題是，坤叔為何這麽做？占米，你說說看。”
    占米稍作思索，答道：“這是示好，結個善緣，日後曜哥若想掌控尖沙咀，他們就不會太過阻撓。”
    “回答正確，下一個問題。”
    霍曜坐在 ，逐一提出自己謀劃尖東時的關鍵點，又一一剖析 。
    除了策略，做人之道也是重點，倪坤和連浩龍成了鮮明對比，霍曜借此詳細講解。
    這場課整整持續了一小時，直到東方發白才結束。
    眾人散去時仍興奮議論，唯獨霍曜與陸啟昌留下。
    陸啟昌原本以為隻需扮演啞巴十分鍾，沒想到竟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他安靜地注視著霍曜授課，聽著聽著不禁目瞪口呆，甚至感到頭皮發麻。
    這哪像是個字頭大佬，倒更適合去做老師啊！
    一個字頭的大佬，在街頭為小弟授課，這種場景讓陸啟昌活了三十一年還是首次見到。
    這感覺就像孔子與七十二賢人論道，如今卻發生在霍曜身上，既詭異又令人毛骨悚然。
    霍曜，他究竟想做什麽？做大字頭還不夠，難道真想統一江湖，成為教父？
    想到這裏，陸啟昌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時，霍曜走向他，笑著說：“陸sir，為了這點小事折騰大半夜，也夠累了，我請你吃早餐。
    雖然你說不太想和我聊天，但我正好也想和你聊聊。”
    “既然如此，不如邊吃邊談，如何？”
    陸啟昌笑道：“若要連浩龍請我吃早餐，我是不會理會的，但如果是你霍曜，我覺得是我的榮幸。”
    霍曜回應：“陸sir太客氣了。”
    隨後，兩人在唐記餐館一邊享用早餐，一邊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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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隻有17歲？”
    陸啟昌仔細端詳霍曜的臉許久後問道。
    霍曜回答：“千真萬確，陸sir不是看過我的身份證了嗎？”
    陸啟昌感慨：“但你做的事情，完全不像17歲該有的行為。”
    稍作停頓。
    陸啟昌皺眉道：“說實話，我不太明白，即便你出身屋邨，但憑你的智商，無論是讀書還是經商，都能取得成功，為何偏偏要選擇加入字頭混跡江湖？”
    “為什麽不走正路，反而要選偏門？這又是什麽邏輯？”
    霍曜道：“我在做生意沒錯。”
    陸啟昌幾乎要翻白眼：“你是老糊塗了還是在開玩笑？立字頭也能叫做生意？”
    “當然可以，以後你會明白。”
    霍曜笑著說道：“你還沒調查過我，現在我掌控了尖東，你會去查，等查清楚後，你就知道，我確實是在做生意，隻是方式獨特了些。”
    陸啟昌搖頭歎氣：“倪坤說得沒錯，不愧是未來的霍先生，現在的你說話就讓人摸不著頭腦。”
    霍曜笑了笑，沒有接話。
    他說：“陸sir，等你了解一切，你會發現我做的不僅是生意，還有更深的意義。”
    陸啟昌挑眉：“哦？什麽意義？”
    霍曜輕笑：“如今我隻是占了尖東，你以後會想，為何整個尖沙咀不屬於我。
    甚至會覺得倪坤那老家夥真該死。”
    “哈？！”
    陸啟昌差點再次崩潰，覺得霍曜一定是在調侃他，隻能無奈搖頭：“霍先生，我們能不能認真點？別再說這些玩笑話了。”
    霍曜點頭：“好，不過我已快吃完了。”
    陸啟昌喝了一口魚翅粥，接著問：“最後一個疑問，剛才你說的話要是放在古代，簡直是屠龍之術，你竟毫無保留地教給他們？”
    “你不擔心有人會背叛你嗎？若天賜壯大，背叛者可能用你傳授的東西對付你！”
    “人都會變。”
    “現在他們對你忠心，因為天賜剛成立，大家團結一心，但當利益足夠大時，必定會改變一個人，這是人之常理。”
    霍曜站起身：“我昨天下令，倪家的事由我處理，他們不必插手。
    但他們主動參與，既然如此，這堂課就是他們的應得。”
    “利益改變人心？我不否認，但要等天賜真正壯大再說，現在就擔憂，豈不可笑？”
    “終究，是要他們觸類旁通，所學足夠我，我便死而無憾。
    或許真會出現幾個叛逆之徒，但我絕不相信，自己會不如這些叛逆者。”
    “我吃好了，先走了。”
    簡簡單單的話，卻滿溢自信。
    片刻間，陸啟昌望著霍曜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低語道：“真是邪了門，倪坤那老狐狸，果然目光獨到，這小子將來未必不能成為賀先生那樣的風雲人物……”
    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原來是黃誌誠，一直守在兩百米外，此刻來到陸啟昌身旁，急切地問：“談得如何？”
    陸啟昌搖搖頭：“一團糟。”
    黃誌誠愣住：“怎麽叫一團糟？”
    陸啟昌快速講述了霍曜與倪坤的對話，以及自己與霍曜的閑聊，聽完後，黃誌誠既震驚又明白了“一團糟”
    的含義。
    “這家夥，真的才17歲？這套瞞天過海、暗度陳倉的手法，實在高明。”
    黃誌誠由衷感慨。
    陸啟昌搖頭：“阿黃，這不是感歎的時候。
    他說話太過深奧，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趕緊繼續調查他的背景！”
    “記住，所有資料都要挖出來，包括祖上三代的，我要知道他到底打著什麽主意。”
    黃誌誠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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