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劃破空氣，那尖銳的嘯聲如同冰冷鋒利的剃刀，割破了陳墨耳中所有的雜音，那刺耳的聲響直直鑽進他的耳膜，讓他的聽覺瞬間聚焦在這恐怖的聲音上。
    他仰頭時，血契之子的麵容在陰影裏忽明忽暗。
    在昏暗的光線下，陳墨的視覺裏，那是張與他有七分相似的臉，右眼的巫紋卻如活物般蠕動，每一道紋路都滲著暗紅血珠，那血珠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刺激著他的嗅覺。
    "你以為黑鱗的犧牲能改變什麽？
    真正的祭品是——"血契之子的聲音裹著腐屍般的腥氣砸下來，那腐臭的氣味讓陳墨胃裏一陣翻騰。
    鎖鏈末端的紅光突然暴漲，像根燒紅的鐵釺直戳陳墨心口，那刺眼的紅光讓他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陳墨本能地側滾，左肩還是被鎖鏈擦過。
    劇痛如閃電般順著血管竄遍全身，他聞到焦糊的皮肉味，那刺鼻的氣味充斥著鼻腔。
    低頭時，他用視覺看到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傷口處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可怕的黑色，不斷有膿血滲出。
    這是詛咒在侵蝕他的血肉，和十二歲那年母親咽氣前的症狀一模一樣。
    "不。"他咬碎後槽牙，左手死死攥住阿九的晶核。
    晶核表麵的裂痕裏滲出幽藍微光，與他手背上的巫紋產生共鳴，細碎的藍光像活魚般竄上手臂，在皮膚下織成發光的網。
    那幽藍的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他能感覺到手臂上有微微的電流觸感。
    羅盤突然劇烈震顫，那震顫的聲音如同沉悶的鼓點，敲擊著陳墨的聽覺。
    兩枚分裂的核心——刻著巫族星圖的那枚開始逆時針旋轉，山魈圖騰的則順時針，兩者的軌跡在半空交疊成莫比烏斯環。
    陳墨掌心的溫度驟升，熱意從掌心傳來，晶核與巫紋的共鳴化作電流，順著脊椎竄入大腦，那電流的觸感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他聽見某種古老的吟唱聲，像是無數人在深海裏齊聲念誦，每一個音節都撞得耳膜發疼，那聲音仿佛穿透了他的大腦，讓他的意識有些恍惚。
    "阿九？"他脫口而出。
    回應他的是骨骼碎裂的脆響，那聲音尖銳而刺耳，讓他的聽覺備受折磨。
    阿九原本晶化的軀體正在膨脹，青黑色的晶體從皮膚下刺破而出，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不過眨眼間，那具原本單薄的啞仆身軀已撐高至三米，背後裂開兩對骨翼，額間浮現出山魈王特有的豎瞳。
    他仰天長嘯，聲浪震得聖殿穹頂的裂痕如蛛網般蔓延，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有塊拇指大的石頭砸中陳墨額頭，鮮血順著鼻梁滴進嘴裏，帶著鐵鏽味，那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散開。
    "逆...流。"陳墨突然抓住羅盤邊緣。
    反物質能量在聖殿裏翻湧，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能量如同無數根冰針刺進他的皮膚，帶來刺骨的寒冷觸感。
    他想起黑鱗之子消失前說的"空間稅"，想起父親筆記裏夾著的巫文殘頁——"逆流者需以血為引，以魂為錨"。
    此前，蘇挽月身上偶爾閃爍的神秘微光，或許就是反相巫文隱晦的伏筆。
    右手按上羅盤的瞬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倒帶鍵。
    反物質光霧不再向外擴散，反而朝著羅盤中心匯聚。
    陳墨看見自己剛才被掀翻在地的身影在虛空中倒流，山魈晶核吸收光霧的畫麵倒著播放，連血契之子鎖鏈上的紅光都開始往回縮進他的掌心。
    "不可能！"血契之子的瞳孔劇烈收縮，巫紋鎖鏈在他手中劇烈震顫，"你根本沒完成血脈融合——"
    話音未落，蘇挽月的身影突然擋在陳墨麵前。
    她的反相巫文此刻亮如白晝，皮膚下的紋路像流動的水銀，右手的淬毒銀針閃著幽藍冷光。
    陳墨甚至沒看清她是如何移動的，隻覺得後頸一涼，銀針刺入的瞬間，有滾燙的液體順著脊椎往下淌——是蘇挽月的血，混著她體內翻湧的巫力。
    "用我的命換你完成儀式！"她的聲音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左手死死扣住陳墨手腕，反相巫文從她掌心蔓延到陳墨手臂，在兩人周圍形成半透明的防護結界。
    陳墨這才注意到她唇角的血跡，每一滴血珠飄到半空都凝成紅色符文，最後拚出一行歪扭的卦象："燕無疆即為巫族血脈"。
    "蘇挽月！"陳墨想推開她，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巫文結界黏住了。
    他看見她眼底的決絕，像極了三年前在黑市藥鋪，她舉著手術刀抵住自己咽喉說"敢動我藥櫃就同歸於盡"時的模樣。
    可此刻她的睫毛上沾著血珠，蒼白的臉在巫文映照下泛著青灰。
    "別說話。"她咳出更多血珠，卦象在血霧中逐漸清晰，"我早算到這一步...反相巫文本就是為獻祭而生。"
    血契之子的鎖鏈突然崩解。
    陳墨看見鎖鏈上的巫紋像被人扯斷的絲線，一截截掉落在地，化作黑色煙霧，那煙霧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刺激著他的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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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羅盤的震顫達到頂峰，兩枚核心同時爆發出刺目強光，那強光讓陳墨被迫閉上眼，再睜眼時，眼前竟浮現出千年前的畫麵——
    幽冥海底，巨浪翻湧。
    一個穿著巫師長袍的男人站在反物質核心前，他的麵容與陳墨有七分相似，胸前的巫紋已侵蝕至心髒。
    他懷中抱著個繈褓，繈褓裏的嬰兒正攥著枚沾泥的鑰匙，咯咯直笑。
    "阿九，"男人轉頭看向身後，山魈王的身影在暗潮中若隱若現，"替我照顧他。"
    畫麵突然破碎。
    陳墨聽到羅盤炸裂的轟鳴，那聲音震耳欲聾，碎片像暴雨般砸在防護結界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陳墨愣了一下，思緒迅速從回憶中回到當前的狀況。
    巫族星圖與山魈圖騰的光芒在他體內交織，形成一個首尾相接的光環，所有反物質能量被壓縮成一道青銅色光門，門後傳來海浪的嗚咽。
    光門周圍的能量開始波動，一股強大的吸力撲麵而來。
    "抱著我。"阿九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陳墨抬頭，看見山魈王的豎瞳裏泛著淚光，晶化的皮膚正在簌簌剝落，"時間不多了...晶核撐不住了。"
    陳墨這才發現，阿九的軀體正在透明化，原本青黑的晶體變得像玻璃糖紙，風一吹就能散成星塵。
    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阿九縮小的身軀，觸到的卻是一片溫熱——那是人類的體溫，是十二年來啞仆端茶倒水、替他擋刀時的體溫。
    "走。"蘇挽月推了他一把，結界開始出現裂紋，"光門連接幽冥海...你父親的封印在那。"
    陳墨抱著阿九衝向光門。
    血契之子的笑聲追著他的腳步："你以為逆轉時空就能改變命運？
    巫族的詛咒需要永恒祭品——"
    光門內的黑暗突然被海水的幽藍浸透。
    陳墨感覺腳底一空，再落地時，冰涼的岩壁貼上掌心——那是幽冥海的海底，潮濕的石壁上刻滿古老的巫文，每一道都泛著幽光，像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阿九的晶核在他掌心輕輕一顫，化作星塵飄向深海。
    陳墨望著星塵消失的方向，聽見更遠處傳來海浪的轟鳴，混著某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墨兒，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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