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在劇痛中咬碎了半顆後槽牙，喉間腥甜湧上來時，影淵晶化的手腕正從他身側擦過，隻覺一股徹骨的寒意撲麵而來，那堅硬的腕部與岩壁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在岩壁上留下半尺深的冰痕，那冰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他滾進燕無疆懷裏時，眼角餘光還黏著蘇挽月殘魂的衣角——那抹暗紅繡紋終於在山風裏完全舒展，像團燒透的炭，在他視網膜上烙下燙印。
    呼嘯的山風如刀割般劃過臉頰，帶著絲絲涼意。
    "陳墨！"燕無疆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手掌按在他後心輸送靈力，掌心傳來滾燙的溫度，"蘇姑娘在動！"
    陳墨猛地抬頭。
    蘇挽月的殘魂本在能量亂流裏飄得像片紙，而這能量亂流中隱隱有神秘力量的波動，像是在預示著什麽。
    此刻，她的殘魂卻突然定住。
    她沾血的指尖攥住衣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染血的醫女袍被她狠狠撕開，露出後背大片暗紅紋路——那些紋路不是繡上去的，是從皮膚裏滲出來的，像活物般順著脊椎蜿蜒，最終在肩胛骨處凝成與青蛾之女頸間相同的巫族圖騰。
    那圖騰泛著詭異的紅光，似有微弱的光芒在其中流轉。
    "黑市滅門案..."她的聲音比山風更冷，殘魂因劇烈動作而泛起漣漪，那漣漪在幽暗中閃爍著奇異的微光，"不是意外。
    血契之子在篩選巫族血脈繼承人，我阿爹...我阿娘..."她的尾音突然斷裂，銀簪從發間跌落，發出清脆的聲響，碎發間露出百會穴處新刺的針孔，"他們要的是能承受反相巫文的活容器！"
    陳墨的窺魂之瞳不受控地泛起熱意，他看見蘇挽月殘魂裏翻湧的記憶碎片：十二歲的小醫女蹲在血泊裏，老醫正的手還搭在她肩上，指縫間滲出的血在青磚上洇出和她後背相同的圖騰。
    那血泊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青磚上的血跡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原來那些她總說"記不清"的滅門夜，根本不是遺忘，是被巫咒封進了血脈。
    周圍的能量亂流強度突然發生變化，光線也開始閃爍起來。"小心！"阿九的啞嗓突然拔高，他的屏障本已碎裂成星子，此刻卻強行凝聚出半麵光牆——暗河水麵炸開數丈高的水花，那水花飛濺到身上，帶著絲絲涼意，青蛾之女握著青銅鑰匙破開水幕，發間噬憶絛滴著黑水，"第三重結界！
    正道盟主殘魂被封在傀儡心髒，隻有雙生替身的皇族血印能喚醒！"
    話音未落，她頸間的噬憶絛突然"啪"地斷裂，化作無數黑線纏上陳墨手腕。
    那線極細，卻像燒紅的鐵絲般灼人，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陳墨痛得悶哼，腕骨處的巫紋竟自動浮出，與黑線交織成奇異的符咒，那符咒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燕無疆的手掌突然重重按在陳墨肩頭，掌心燙得驚人，燕無疆眼神凝重，"雙生替身..."
    陳墨這才發現，燕無疆的血印不知何時已漫到手臂，暗紅紋路與他腕間的黑線、巫紋重疊，"先祖筆記裏說...我們本是巫族血脈的守護者。
    當年滅門不是因為皇位，是因為他們發現了..."
    "咚——"
    整座峽穀突然震顫，腳下的地麵傳來劇烈的震動感。
    陳墨抬頭，正看見原本瘋狂攻擊的傀儡群集體低下頭顱，玄鐵麵具磕在碎石上發出悶響。
    為首那具最高大的傀儡緩緩抬起手，指尖掐住麵甲邊緣，"哢"地一聲掀開——
    林寒山的臉。
    癲狂的笑從青銅麵具下泄出，與記憶裏那個總搖著破蒲扇說"陰陽有序"的遊方道士重疊又錯開。
    他左眼是林寒山慣常的清亮，右眼卻泛著血契之子特有的幽藍，喉間發出雙重聲線："陳墨，你猜...這具軀體裏，是我，還是他？"
    蘇挽月的殘魂突然穿透能量亂流，銀針在她指間泛著幽綠毒光："他的靈力中樞被反物質改造成了活體熔爐！"話音未落，銀針已刺入傀儡心髒位置。
    陳墨眼睜睜看著青銅鎖鏈從傀儡胸腔裏逆生長出來，纏住蘇挽月的殘魂，那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快！
    你的巫紋！"
    陳墨咬開舌尖，腥甜混著靈力湧出，嘴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他腕間的巫紋突然逆流，在掌心形成旋渦，竟真的吸住了那些鎖鏈。
    父親的聲音在記憶裏炸開："若你們互相怨恨，封印就會崩潰..."可此刻，燕無疆掌心的熱度透過衣襟燙著他心口，阿九的屏障碎片還黏在他發間，蘇挽月的殘魂正被鎖鏈扯向熔爐——
    "盟主本體早被獻祭了。"父親的虛影突然浮現在熔爐上方，他的臉與陳墨有七分相似，眉心的巫紋卻比陳墨的更古老，"你們現在看到的，是血契之子用他的殘魂做的活餌。"
    青蛾之女突然將青銅鑰匙拍進熔爐核心，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生疼，那聲音尖銳刺耳，讓人忍不住捂住耳朵。"閉環要成了！"陳墨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哢"地扣上，巫族圖騰與皇族血印在識海深處糾纏，像兩尾交纏的蛇。
    下一秒，血契之子的反物質鎖鏈突然崩解，碎成星子消散在風裏。
    但這不是結束。
    原本跪拜的傀儡群突然集體抬頭，玄鐵麵具下的眼洞泛著幽藍光芒。
    它們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原本指向血契之子的武器，此刻竟調轉方向，齊齊對準了陳墨所在的方向。
    熔爐穹頂傳來細碎的裂紋聲，陳墨抬頭，看見穹頂中央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有暗紅光芒從縫隙裏漏下來，照在林寒山的臉上。
    那光芒帶著一絲詭異的溫度，照在臉上有微微的灼熱感。
    那具正道盟主的軀體突然劇烈抽搐，林寒山的右眼幽藍褪盡，露出一貫的清亮，可下一秒，又被更深的幽藍覆蓋。
    "陳墨..."林寒山的聲音突然清晰，混著熔爐轟鳴，"幫我..."
    話音未落，熔爐穹頂傳來轟然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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