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秘密調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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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像被揉碎的血漬,緩緩浸透十字坡焦黑的磚瓦。孫二娘蹲在坍塌的灶台旁,指尖拂過半截斷裂的擀麵杖——那是她親手削製,曾在無數場廝殺中化作致命武器。此時木棍上還凝結著暗紅血痂,與周遭未熄的餘燼共同訴說著三日前的慘烈。
    "當家的,時遷傳回消息。"張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壓抑的焦慮。他渾身濕透,鬥笠邊緣滴落的水珠在地上砸出細小的坑窪,手中攥著的密信被雨水洇得發皺,"江州劫法場雖險,但兄弟們成功救出宋哥哥。不過蔡太師府已經增派了三百死士,正往十字坡方向而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咱們得趕緊撤離。"
    孫二娘卻緩緩站起身,靴底碾碎一塊燒黑的陶片。陶片邊緣刻著半朵蓮花——和父親鹽引文書上的暗紋如出一轍。她將陶片收入懷中,轉頭望向被夕陽染成血色的官道,那裏揚起的煙塵預示著新的危機又將來臨。"撤離?"她忽然冷笑,聲音裏帶著冰碴般的寒意,"他們以為燒了包子鋪就能斷我根基?"她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新添的箭傷,傷口周圍泛著詭異的青紫色,"當年狗子臨死前,在我掌心寫了個"鹽"字。陳知府、蔡太師府...背後都繞不開私鹽生意。"她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次,我要主動出擊。"
    三日後,東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醉仙樓"的飛簷挑破暮色。二樓雅間內,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斜倚在湘妃竹榻上,鎏金護甲輕輕叩擊著紫檀木幾,發出清脆聲響。孫二娘扮作歌姬,懷抱琵琶款步而入,鬢邊珍珠步搖隨著步伐輕顫。她垂眸撥弦,《霓裳羽衣曲》的旋律剛起,卻突然"啪"地斷了一根弦。
    "奴家該死!"她慌忙跪地請罪,膝頭重重磕在青磚上。趁俯身拾弦的瞬間,將一張字條塞進婦人袖中。那婦人是蔡太師府管家的寵妾,早被時遷探得喜好奢靡,常在此處與姘頭私會。孫二娘再抬頭時,眼角已泛起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婦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滾吧!"
    深夜,城郊破廟。孫二娘就著豆大的燭火,盯著字條上逐漸顯現的字跡。這是用密寫藥水寫成的情報,隨著燭火烘烤,"城西鹽倉,三更"幾個字慢慢浮現。她轉頭望向暗處,時遷倒掛在梁上,懷裏抱著用油紙層層包裹的賬本:"嫂子,這是從管家書房偷來的,裏麵記著..."
    "先去鹽倉。"孫二娘打斷他,抄起短刃別在腰間。破廟外,細雨綿綿,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城西。當推開鹽倉大門的刹那,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人作嘔。數百個印著"官鹽"字樣的麻袋整齊堆放,孫二娘卻注意到麻袋底部露出的一角青布——那是梁山兄弟的服飾殘片。
    "快看!"張青突然壓低聲音。牆角處,十幾個木箱整齊排列,縫隙間滲出暗紅液體。孫二娘強忍著胃部翻湧,撬開木箱,眼前的景象讓她渾身血液凝固:木箱裏蜷縮著孩童屍體,每個腳踝都係著銀鎖,與她兒時佩戴的銀鎖如出一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個女童掌心赫然刺著血鷹會的標記。
    "這是采生折割..."張青聲音發顫,臉色慘白。采生折割是江湖中最殘忍的邪術,將活人肢解改造用於牟利。孫二娘卻蹲下身,仔細查看屍體上的傷痕。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想起陳知府書房裏那幅《百子嬉春圖》,畫中孩童的眉眼,竟與這些屍體有幾分相似。
    就在這時,鹽倉外傳來腳步聲。孫二娘迅速示意眾人隱蔽,借著縫隙望去,隻見一隊官兵押著十幾個乞丐模樣的人進來。為首的千戶身材魁梧,臉上有道猙獰的刀疤:"這批貨色不錯,送去蔡府,夠換兩船私鹽。"他一腳踢向蜷縮在地的老嫗,"聽說你會唱童謠?到了府上,仔細著伺候小公子!"
    孫二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二十年前的記憶翻湧而上:饑荒年間,她和狗子在街頭乞討,也曾被人販子盯上。要不是父親及時趕到...她猛地起身,短刃寒光閃過,瞬間封喉兩個官兵。混亂中,她如鬼魅般逼近千戶,左手扣住他的咽喉,刀刃抵在他右眼上方:"說!蔡府拿這些人做什麽?!"
    千戶驚恐地瞪大雙眼,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音:"煉丹...長生不老丹...要用..."話音未落,一支淬毒的箭矢破空而來,正中他咽喉。孫二娘抬頭,隻見屋頂黑影一閃而逝,箭矢尾部綁著半片青州鹽引——正是當年父親被搶走的物件。
    回到據點,孫二娘迫不及待地展開時遷偷來的賬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錄著"人丁采買丹藥進獻"等條目,其中一條批注讓她渾身發冷:"戊戌年臘月,青州孫姓幼子,骨相極佳,入藥最佳。"她的眼前浮現出狗子失蹤的那個冬天,原來一切早在多年前就已注定。
    "嫂子,宋哥哥來信了。"時遷匆匆趕來,遞上密信,"梁山決定攻打祝家莊,吸引朝廷注意力,給我們爭取時間。但..."他神色凝重,"蔡太師已派心腹"笑麵閻君"李通坐鎮青州,此人手段狠辣,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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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就是他帶人燒了我家。"孫二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眼中卻燃起複仇的火焰。她摸出懷中的陶片和銀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她將陶片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飛濺中,露出背麵的小字——"通判府印"。
    "時遷,你即刻去查,二十年前青州通判是誰。"她轉頭望向張青,"我們回青州。這次,我要讓他們知道,得罪孫二娘的代價,究竟是什麽。"她握緊腰間雙刀,刀刃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仿佛已嗅到了複仇的血腥味。
    五日後,青州城郊。孫二娘扮成農婦,混在送糧隊伍中。馬車經過通判府舊址時,她的心猛地一緊——廢墟中,半截石碑露出地麵,上麵"李府"二字雖已斑駁,卻與賬本上的字跡分毫不差。她的目光掃過遠處的礦山,那裏,藏著父親的屍骨;而此刻,也藏著她複仇的火種。
    夜幕降臨,孫二娘獨自潛入李通的臨時居所。書房內,燭火搖曳,李通正對著一幅畫像獰笑,畫中之人竟是孫二娘的父親。"老東西,當年若不是你不肯交出鹽引,何至於家破人亡?"李通端起酒杯,酒液在杯中晃出猩紅的光,"如今你女兒也快了..."
    孫二娘的呼吸驟然急促,手中短刃即將出鞘。就在這時,窗外傳來異響,她不得不暫避鋒芒。當她翻出圍牆時,卻發現有人在牆角留下標記——那是梁山特有的聯絡暗號,箭頭指向青州城最大的錢莊"匯通號"。
    錢莊密室裏,機關重重。孫二娘破解三道暗門後,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密室深處,金條堆成小山,牆上懸掛著詳細的"生辰綱分配圖",標注著蔡太師府、青州官場、血鷹會等各方分贓比例。更驚人的是,暗格裏藏著一本花名冊,密密麻麻記錄著數百個孩童的生辰八字——這些,都是用來煉製丹藥的"藥引"。
    "原來如此..."她低聲呢喃,終於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蔡太師府、青州官場、血鷹會相互勾結,利用私鹽生意、采生折割等惡行斂財,而生辰綱,不過是他們龐大陰謀中的一環。離開錢莊時,她在門上留下三道爪痕——這是向蔡太師府下的戰書。
    回到據點,她展開信紙,給宋江寫了封回信:"攻打祝家莊之事,我另有安排。十字坡的母夜叉,要讓整個朝廷,都為他們的惡行,付出代價。"窗外,雷聲滾滾,暴雨傾盆而下。孫二娘站在屋簷下,任由雨水衝刷著臉龐。她知道,這場與黑暗勢力的博弈才剛剛開始,但她早已不是當年任人宰割的弱女子。狗子的仇、父親的冤,還有那些無辜慘死的人,這筆血債,她要一筆一筆,從蔡太師府、從李通,從所有參與這場陰謀的人身上討回來。而十字坡,將成為她複仇的起點,也將成為埋葬這些惡人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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