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暗中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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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李弘冀如此“情真意切”的表演。
    李璟帝王之心術。
    頭那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破滅,一股冰冷的絕望和滔天的怒火直衝頂門!
    他猛地一拍禦案,震得案上文房四寶亂跳,嘶聲咆哮,再不顧帝王威儀,開門見山地質問,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
    “怎麽回事?!朕也想知道怎麽回事!他是在回洪州的路上,被人用毒酒鴆殺的!弘冀!你告訴朕!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這聲咆哮如同驚雷,炸響在空曠的大殿。
    殿內侍立的宦官宮女嚇得渾身一顫,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
    李弘冀身體明顯一僵。
    他挺直了腰背,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一種受到巨大侮辱的慘白,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父皇!您…您怎能如此懷疑兒臣?!那是兒臣的親叔叔!血脈相連!兒臣雖與叔父或有政見不合,但絕無半分加害之心!弑殺親叔,此乃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之罪!”
    “兒臣豈敢?!又豈會?!”
    他聲音悲愴,字字泣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敢?!不會?!”
    李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李弘冀的手指抖得更厲害。
    “那你告訴朕!毒殺景遂的凶手袁從範,他家中搜出的那些東西,又作何解釋?!”
    這時,一直如同泥塑般跪在角落、冷汗浸透朝服的老臣趙宣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推著,顫抖著膝行上前一步。
    他不敢看李弘冀那如同淬毒利刃般的目光,低著頭,雙手捧著一本染著可疑暗褐色汙漬的賬簿和一封被拆開的密信,聲音如同蚊蚋,卻字字清晰如同重錘:
    “陛……陛下…太子殿下……此乃…此乃從逆賊袁從範家中密室搜出…賬簿上……
    “詳細記錄…四年前末至今,共……共收受東宮…賜金……三千七百貫…銅錢……珠寶若幹…皆…皆由東宮內庫管事…張順…經手…分…分批交付…”
    趙宣輔咽了口唾沫,喉結艱難地滾動,聲音抖得幾乎不成句。
    “還…還有這封密信…雖…雖無落款…但字跡…經比對…與張順所書……字跡,應是命袁從範……‘伺機行事…永絕後患…事成之後…保其家族富貴!”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李弘冀的心上!
    袁從範!
    這個貪婪成性、愚蠢透頂的蠢貨!
    竟敢私下留下如此致命的證據!
    李弘冀心中驚濤駭浪,殺意沸騰,恨不得立刻將袁從範挫骨揚灰!
    但他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那副被“天大冤屈”籠罩的悲憤!
    “栽贓!這是赤裸裸的栽贓陷害!”
    李弘冀猛地轉向趙宣輔,眼神淩厲如刀,帶著上位者的威壓和“被汙蔑”的怒火。。。
    “趙宣輔!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夥同他人,偽造證據,構陷當朝儲君!說!是誰指使你?!是朝中哪位‘忠臣’?還是朕那遠在潭州、擁兵自重的‘好六弟’李從嘉?!!”
    他越說越“激憤”,甚至“悲從中來”,對著李璟重重叩首,額頭觸地有聲。
    “父皇明鑒!兒臣一片赤誠,天地可表!這必是有心人見兒臣監國,深得父皇信任,心懷叵測,故設此毒計,欲離間我天家骨肉,動搖國本!其心可誅!”
    “父皇!您萬不可被奸佞小人蒙蔽啊!”
    而今李璟將諸多朝廷政務交由李弘冀處理,他從政數十年,很多時候也都是這樣做的。隻覺這大皇子辜負他。
    李璟看著階下“悲憤交加”、叩首喊冤的兒子,再看看趙宣輔手中那鐵證如山、字字染血的賬簿和密信,隻覺得頭痛欲裂,心力交瘁。
    他了解這個兒子,知道他擅長軍略,膽大包天,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那些證據,那些筆跡……!可…要他親手將兒子推上斷頭台?
    他又如何忍心?這畢竟是他的嫡長子!是未來的儲君!
    優柔寡斷的性格在此刻暴露無遺。
    憤怒與失望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可那一點點殘存的父子之情和帝王對國本動搖的恐懼,又讓他無法痛下決心。
    他指著李弘冀,手指顫抖,嘴唇哆嗦,想罵,想下令徹查到底,想廢了這個逆子,可最終,那千言萬語隻化作一聲疲憊而充滿無力感的怒吼:
    “夠了!都給朕閉嘴!”
    他重重跌坐回龍椅,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聲音嘶啞而疲憊,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與痛苦:
    “李弘冀……你……你給朕滾回東宮去!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宮門一步!給朕好好閉門思過!禁足!!”
    “趙宣輔!”
    “臣在!”趙宣輔伏地。
    “此案…給朕繼續查!秘密地查!務必…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任何人…不得徇私!”
    李璟的聲音帶著最後一絲帝王的威嚴,卻難掩其中的虛弱與搖擺。
    “兒臣…領旨謝恩!”
    李弘冀重重叩首,額頭抵在冰冷刺骨的金磚上。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他低垂的眼簾下,那點“悲憤”和“委屈”瞬間褪得幹幹淨淨,隻剩下深不見底的陰鷙寒芒!嘴角,更是極其隱晦地勾起一絲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禁足?思過?
    嗬……
    “看來,有些人……是等不及要逼我……走那最後一步了!”
    他緩緩起身,動作依舊恭敬,但脊背挺得筆直,帶著一種無聲的桀驁。
    他不再看龍椅上那個優柔寡斷、色厲內荏的父親,也不再看地上那戰戰兢兢的老臣,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含元殿。
    殿外刺目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仿佛照不進那雙深潭般的眼眸。
    一場看似平息的風暴,已在父子決裂的裂痕中,悄然醞釀起毀天滅地的雷霆。
    回到府衙之中,李弘冀秘密召集親信。
    而今朝廷當中勢力混亂,五鬼宋齊丘、馮延巳被李從嘉當庭格殺,朝堂文臣勢力削弱,沒有主心骨,老臣蕭儼支持李弘冀,孫晟臥病在床,常夢錫等人頗為剛正,沒有結黨。
    武將當中李景達解除兵權、李景遂已死,林仁肇、劉仁贍等大將駐守邊關。朝堂中少壯派皇甫繼勳廢物,趙鐸、柴克毅等人都是他心腹將領。
    在南唐朝廷這個四處漏風的大廈裏,李弘冀覺得自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