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雙驕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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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進來,落在雲初微平靜的側臉上,卻無人能看清她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
院子裏,方多病還在跟笛飛聲為了誰去洗碗而爭執不休,芩婆在一旁笑著勸架,漆木山則拉著李蓮花,在看新采來的草藥。
歲月靜好,仿佛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但雲隱山的寧靜,終究隻是暫時的。
有些恩怨,躲不掉;
有些公道,必須討。
而雲初微知道,當她離開這座山的時候,便是為她的主上,掀起江湖又一場風波之時。
而此刻,被眾人護在中間的李蓮花,隻是溫和地笑著,聽著方多病的抱怨,看著笛飛聲別扭的側臉,感受著師父師娘關切的目光,以及雲初微投來的、那份他隱約能懂卻不願深究的複雜視線。
他輕輕籲了口氣,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槐樹葉。
雲隱山的日子,確實很好。
好到讓他幾乎要忘記那些江湖舊事,忘記那些傷痛過往。
隻是,他知道,有些債,總要還;
有些人,總要等。
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靜待時機。
而這份悠閑之下,各方心思暗湧,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揚州城的暑氣尚未被暮色驅散,青石板路上蒸騰著白日留下的熱氣,卻絲毫不減街頭巷尾的喧囂。
茶館酒肆裏,說書先生的醒木拍得震天響,茶客酒徒們的議論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而所有話題都繞不開一個名字——李相夷。
“聽說了嗎?最近有個名喚李相夷的少年,風頭正盛年紀輕輕,武功獨步天下,現在竟還約了魔教金鴛盟盟主笛飛聲,在揚州城外比武!”
一個穿著短打、膚色黝黑的漢子唾沫橫飛地說道,手裏的酒碗被他攥得咯吱響。
鄰桌一個搖著折扇的白麵書生立刻接話:“是呀!真想去看看,那李相夷年紀輕輕,就擊敗了天下第一高手血域天魔,聽說那時才十五歲!”
“這般天賦,簡直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何止是奇才,更是俠肝義膽!”
旁邊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捋著胡須,眼神裏滿是讚歎。
“就是前任武林盟主段無海,勾結叛軍,暗中毒害那些不肯附逆的武林正道,最後是誰闖進去救人?”
“還不是李少俠一人一劍,勇闖段無海的虎穴,硬生生將那些正道人士救了出來!”
“可不是嘛,”
一個穿著長衫、看起來有些文弱的年輕人一臉向往。
“聽聞李少俠要成立江湖第一門派,名叫四顧門,可惜我不會武功,不然說什麽也得前去報名,哪怕隻是做個灑掃雜役也好!”
他身旁的朋友聞言,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語氣裏帶著幾分嘲諷:“人家李門主是什麽樣的英雄豪傑?”
“那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四顧門收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怎麽會要你這種連三腳貓功夫都不會的人?別做夢了!”
類似的議論在揚州城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無論是挑著擔子的小販,還是腰佩長劍的江湖人士,提起李相夷和即將成立的四顧門,都有著說不完的話。
有人讚歎他的武功蓋世,有人敬佩他的俠義心腸,也有人好奇這初生的四顧門能否真的成為江湖第一門派。
更有人暗自揣測,他與魔教魁首笛飛聲的這場比武,究竟會是何等光景。
揚州城最大的酒樓“江山笑”內,更是人聲鼎沸。
酒樓頂樓視野最好的一間包間裏,卻難得地保持著安靜。
窗邊的座位上,坐著一位白衣勝雪的少年。
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靜與銳氣。
他正是此刻全城議論的焦點——李相夷。
李相夷手中端著一杯剛沏好的雨前龍井,動作優雅地淺啜著,目光時不時掠過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在等待什麽人。
他周身氣度不凡,即使隻是安靜地坐著,也自有一股領袖群倫的風範。
在他身後站著兩人,皆是神情肅穆。左邊一人身材高大,麵容剛毅,腰間佩著一柄厚背長刀,正是日後四顧門萬聖堂堂主封磬。
右邊那人則身形中等,相貌普通,但眼神銳利,雙手骨節分明,一看便知是手上功夫極為了得的高手,他是未來四顧門的護法劉如京。
兩人皆是李相夷一手招攬的得力助手,此刻正屏息凝神地守在一旁,隨時聽候差遣。
包間內的氣氛有些微妙的沉靜,隻有茶杯輕觸桌麵的細微聲響。
李相夷望著窗外,眼底深處卻並非隻有等待的耐心,更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旁人隻知他少年成名,意氣風發,即將開創一番宏圖霸業,卻無人知曉,他心中藏著一個跨越了時光的秘密。
他知道未來的江湖會是什麽模樣,知道他與那個即將到來的人,將會有怎樣一段糾纏半生的恩怨與情誼。
就在這時,包間的木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
先進來的是兩個黑衣人,一人麵容冷峻,眼神陰鷙,腰間懸著一柄軟劍,正是金鴛盟的無顏。
另一人身材瘦高,步履輕悄,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笑容,正是閻王尋命。
兩人進門後分立兩側,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包間內的情況,確認沒有威脅後,才側身讓開了道路。
緊接著,一個黑衣少年走了進來。
他與李相夷年紀相仿,同樣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卻渾身散發著與李相夷截然不同的氣息。
如果說李相夷是皎潔的月光,那他便是凜冽的寒風。
少年麵色陰沉,眉宇間縈繞著化不開的戾氣,眼神冷冽如冰,仿佛能凍結周遭的空氣。
他便是魔教金鴛盟的盟主,笛飛聲。
笛飛聲的目光在包間內一掃而過,最後落在李相夷身上,沒有絲毫客套。
他徑直走到桌前,將背上那柄造型古樸、散發著森然寒氣的長刀解下,隨手遞給了身後的無顏。
這個動作做得極為自然,既是出於對自己身手的絕對自信,也是對李相夷的一種變相認可。
至少在他看來,李相夷還不屑於用陰謀詭計對付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