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李相夷放下茶杯，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笛飛聲也不推辭，毫不客氣地在李相夷對麵的座位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質問：“李相夷，你籌建四顧門的事，江湖上早已傳遍，我也去看過你那快要建好的山門。”
    “你我一正一邪，素無交集，你特意約我來這裏，究竟有何用意？”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天生的冷硬，顯然對這場會麵充滿了疑惑。
    在他看來，李相夷是正道新秀，一心要建立名門正派。
    而他是魔教盟主，統領著江湖中最讓人忌憚的勢力，兩人之間本該是水火不容，沒什麽好談的才對。
    李相夷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桀驁、渾身是刺的少年，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感慨。
    他想起了多年以後，那個雖然依舊冷硬，卻會在李蓮花落魄時默默守護，會在李蓮花身陷囹圄時不顧一切前來營救的笛飛聲。
    那時的他們，早已不是什麽正邪對立的仇敵，而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正是因為李蓮花的緣故，他才想在一切尚未定型之時，做些什麽。
    他不想看到笛飛聲日後被江湖正道追殺，不想看到四顧門最終分崩離析，更不想看到兩人因為立場不同而多次兵戎相見，傷痕累累。
    深吸一口氣，李相夷直視著笛飛聲冰冷的目光，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話：“笛飛聲，我想邀請你加入四顧門。”
    “什麽？”
    不僅是笛飛聲，連身後的封磬和劉如京都忍不住低呼出聲，滿臉的難以置信。
    讓魔教盟主加入即將成立的正道第一門派？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笛飛聲更是皺緊了眉頭，眼神中的疑惑變成了嘲諷：“李相夷，你沒發燒吧？讓我加入四顧門？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金鴛盟盟主笛飛聲。”
    李相夷語氣平靜，眼神卻異常認真。
    “但我也知道，你並非傳言中那般嗜殺成性、無惡不作。”
    “你隻是不屑於虛偽的正道規矩，厭惡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行苟且之事的偽君子。”
    “四顧門要做的，是真正的懲惡揚善，是維護江湖的公道，而不是拘泥於正邪之分。”
    “我相信，你骨子裏並非惡人，你隻是走在了一條岔路上。”
    他的話像是一把鑰匙，輕輕觸動了笛飛聲內心深處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笛飛聲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冰冷：“李相夷，你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懲惡揚善，替天行道，維護江湖正義？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我對加入你的四顧門沒有任何興趣。”
    他的拒絕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完全在李相夷的意料之中。
    年輕的笛飛聲，心中隻有強者為尊的信念，對所謂的正道大義嗤之以鼻。
    李相夷並沒有氣餒，反而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
    “但我還是想試試。既然你對這些不感興趣，那我們不妨換個方式。”
    笛飛聲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來比一場。”
    李相夷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就在這揚州城外，或者，就在這江山笑樓頂。”
    “如果你贏了，我從此不再提讓你加入四顧門的事，並且承諾，四顧門成立後，絕不主動挑釁金鴛盟。”
    笛飛聲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他本就對李相夷的武功很好奇，能擊敗血域天魔的人，值得他全力以赴。
    “但如果我贏了呢？”
    李相夷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不要你加入四顧門，隻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簽訂一份協議，約束金鴛盟的人，不得亂殺無辜，不得主動危害武林正道。”
    這個條件出乎笛飛聲的意料，他本以為李相夷會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他沉默了片刻，仔細打量著李相夷，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眼前的白衣少年，眼神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算計的意味。
    “好。”
    笛飛聲也站起身，周身的氣勢陡然攀升，一股淩厲的戰意彌漫開來。
    “我答應你。隻要你能贏過我，我笛飛聲說話算話，不僅我自己，我金鴛盟的人，也會遵守你說的協議。”
    少年意氣，最是爭強好勝。李相夷年輕氣盛，自然不會畏懼挑戰；
    笛飛聲更是心高氣傲，從不會輕易認輸。一場巔峰對決，就此定下。
    “那就請吧。”
    李相夷微微一笑，率先邁步走出包間。
    笛飛聲緊隨其後，無顏和閻王尋命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封磬和劉如京則留在原地，迅速安排人手清場，以免比武時傷及無辜。
    兩人並沒有直接離開酒樓，而是來到了江山笑頂樓的露台。
    此時露台上已經空無一人，隻有晚風徐徐吹來，帶著一絲涼意。
    樓下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和江湖人士。
    他們都聽說了李相夷和笛飛聲要在此比武的消息，紛紛趕來圍觀，抬頭仰望著露台上的兩道身影，議論聲、驚歎聲此起彼伏。
    “開始吧。”
    笛飛聲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銳利如刀。
    李相夷點點頭，沒有拔出腰間的少師劍，而是擺出了一個起手式：“拳腳功夫，先分個高下如何？”
    “奉陪到底！”
    笛飛聲也不含糊，身形一動，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般衝向李相夷，拳風淩厲，帶著破空之聲，直取李相夷麵門。
    李相夷不慌不忙，側身避開拳鋒，同時右手探出，五指如鉤，精準地抓向笛飛聲的手腕。
    兩人瞬間交手數招，拳來腳往，動作快如鬼魅，隻看得樓下眾人眼花繚亂，連聲叫好。
    笛飛聲的拳法剛猛霸道，招招狠辣，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而李相夷的掌法則靈動飄逸，看似輕柔，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化解笛飛聲的攻勢。
    並且暗藏玄機，時不時還能反擊幾招，逼得笛飛聲不得不回防。
    轉眼間，兩人已經交手數十招，依舊難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