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刻意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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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蓮花蹲在漕幫總舵的停屍間裏,指尖懸在一具屍體的胸口,沒敢真碰。
    那掌印紫黑如墨,邊緣卻帶著幾分刻意的規整,不似內力催動時該有的自然暈散。
    他轉頭看向另一具屍體頸側的傷口,銀針刺入皮肉,挑出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劍痕:“這傷口斜入三分,刃口薄而利,是中原劍法的路數,雁行刀法走的是剛猛劈砍,斷不會有這樣的收勢。”
    身旁的李相夷臉色發沉,指節攥得發白:“李蓮花你的意思是,殺漕幫兄弟的,不是黑鷹幫?”
    小笛飛聲不太讚同,畢竟他接到的消息就是黑鷹幫屠殺漕幫。
    “可近來隻有他們跟我們搶過運河的生意,漕幫幫主死前還傳信過要去跟黑鷹幫的趙猛談判!”
    李蓮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掃過屍體腰間的漕幫令牌——令牌完好,卻在邊緣處沾了點淺褐色的粉末。
    他用指甲刮了點粉末湊到鼻尖,是鬆煙和某種西域香料混合的味道,尋常江湖人絕不會用這種東西。
    “趙猛的武功,我無意間便領教過。”
    他忽然開口,聲音裏帶了點漫不經心的冷。
    “那時他剛憑雁行刀法在東海立足,跟我過了十七招,最後是我故意讓了半招,他才保住了黑鷹幫的招牌。”
    “以他的內力,劈不出這樣利落的劍傷,更模仿不來昆侖外家功的‘裂石掌’。”
    小笛飛聲一愣:“可這掌印……昆侖派的裂石掌不就是這樣,掌紋深嵌,力透胸骨嗎?”
    “差得遠了。”
    李蓮花彎腰,指著掌印下方的一處淺痕。
    “昆侖外家功練的是腰腹發力,掌印該偏上三分,壓在肋骨縫裏。”
    “你看這掌印,力道全聚在掌心,卻沒借到腰勁,像是照貓畫虎,隻學了個架子。”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屍體的指甲縫裏——那裏麵卡著一縷深棕色的木纖維,紋理細密,不像是尋常木材。
    “而且,趙猛要是真動手,絕不會用劍。”
    “他這輩子最傲的就是那把‘斷水刀’,逢人便說‘雁行刀下無活口’,怎麽會突然改用劍法?”
    這話戳中了小笛飛聲的疑惑,他皺著眉道:“那會是誰?既會中原劍法,又能模仿昆侖掌法,還故意留下黑鷹幫的痕跡……”
    李蓮花沒接話,走到停屍間的窗邊,推開一條縫。
    外麵是漕幫的後院,牆角種著幾棵老槐樹,風一吹,葉子沙沙響。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跟趙猛交手時的情景——那時候趙猛身邊跟著個穿青衫的謀士,話不多,卻總在趙猛出刀前遞個眼神。
    當時他隻當是黑鷹幫的狗頭軍師,沒放在心上,可現在想來,那謀士的手指總是扣著個鬆煙墨錠,身上也有股跟屍體上一樣的西域香料味。
    “周當家,”
    李蓮花轉頭,眼神沉了些。
    “趙猛最近有沒有跟什麽陌生門派來往?”
    “尤其是用劍的,或者跟昆侖派沾邊的人。”
    周鐵山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有!上個月有個穿白衣服的劍客來找過趙猛,聽說是什麽‘寒江劍派’的人,兩人在黑鷹幫的總舵關著門談了一下午。”
    “還有,前幾天我派去打探的兄弟回來報信,說昆侖派的外圍據點船塢最近有人下山,行蹤詭秘,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李蓮花指尖的銀針轉了轉,心裏有了個模糊的輪廓:“寒江劍派?他們的劍法以‘快’和‘冷’見長,劍傷多在頸側、心口這些要害,跟屍體上的傷口倒是對得上。”
    “至於船塢……那是昆侖派管外門弟子的地方,尋常外門弟子隻學些基礎掌法,根本沒資格練裂石掌——除非有人偷師。”
    他話剛說完,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漕幫弟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臉色煞白:“二當家!李樓主!前院發現了個黑衣人,被我們的人攔住了,他……”
    “他用的是雁行刀法,可身上卻帶著寒江劍派的令牌!”
    李蓮花眼睛一眯,抓起窗邊的竹杖:“走,去看看。”
    幾人快步趕到前院時,隻見十幾個漕幫弟子圍著一個穿黑衣的漢子,那漢子手裏握著把長刀,刀風淩厲。
    確實是雁行刀法的路數,可他的左手卻按在腰間,腰間掛著塊銀色的令牌,上麵刻著“寒江”二字。
    那漢子見李蓮花過來,眼神一狠,突然棄刀,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劍,直刺周鐵山的胸口——那劍法又快又準,正是漕幫弟子死在的那種路數!
    “小心!”
    李蓮花身形一晃,竹杖橫在周鐵山身前,“鐺”的一聲,短劍撞在竹杖上,震得那漢子手腕發麻。
    他想撤劍再刺,卻被李蓮花的竹杖纏住了手腕,隻聽“哢”的一聲,腕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黑衣人慘叫一聲,短劍落地。
    周鐵山上前一步,一腳踩住他的胸口:“說!是誰派你來的?為什麽用黑鷹幫的刀法和寒江劍派的劍法?”
    黑衣人咬著牙,嘴角溢出鮮血,忽然笑道:“你們查不到的……趙猛已經成了棄子,昆侖派也隻是個幌子,真正要動手的,是……”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頭一歪,嘴角流出黑血——竟是服毒自盡了。
    李蓮花蹲下身,掰開黑衣人的嘴,看了看他牙齒裏的毒囊,又翻了翻他的袖口,摸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條。
    紙條上用鬆煙墨寫著幾個字:“玉衡在漕幫,速取,嫁禍昆侖。”
    “玉衡?”
    周鐵山湊過來,一臉疑惑,“那是什麽?我們漕幫裏沒有叫玉衡的人啊。”
    李蓮花捏著紙條,指腹摩挲著上麵的墨跡——這墨跡裏的西域香料味更濃了,跟停屍間裏的粉末一模一樣。
    他忽然想起什麽,抬頭看向周鐵山:“你們漕幫最近有沒有運過什麽特別的貨?比如從西域來的,或者跟‘玉’有關的東西。”
    周鐵山皺著眉回憶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有!上個月我們幫一個商隊運過一批玉石。”
    “說是要送到京城去,其中有一塊最大的,叫‘玉衡璧’,是西域於闐國的貢品,當時商隊還特意讓我們派了二十個好手護送。”
    “那批玉石現在在哪?”李蓮花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