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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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後院的庫房裏,商隊說等過幾天派人來取……”
周鐵山的話還沒說完,後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火光衝天。
眾人臉色一變,快步往後院跑。
隻見庫房的屋頂已經塌了一半,火焰裹著濃煙往上竄。
幾個守庫房的漕幫弟子倒在地上,胸口插著短劍,頸側的傷口跟之前的屍體一模一樣。
李蓮花衝進庫房,濃煙嗆得他咳嗽了幾聲,目光掃過火場。
原本放玉衡璧的架子已經空了,地上隻留下一塊破碎的玉片,玉片上沾著點淺褐色的粉末,跟之前屍體上的、紙條上的一模一樣。
“晚了一步。”
周鐵山看著空架子,聲音發顫,“玉衡璧被人拿走了。”
李蓮花撿起那塊玉片,放在手裏掂了掂。
玉片的邊緣很鋒利,像是被人用劍劈下來的,切口處的痕跡跟漕幫弟子身上的劍傷完全一致。
“拿走玉衡璧的,就是殺漕幫弟子的人。”
他沉聲道,“趙猛可能隻是想搶運河生意,卻被人利用了;”
“模仿昆侖掌法,是為了讓江湖人以為是昆侖派要搶玉衡璧;”
“用寒江劍派的劍法,要麽是寒江劍派的人,要麽是凶手故意栽贓。”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東方——黑鷹幫的總舵就在東海邊上,而寒江劍派的據點在江南,昆侖派則在西邊的昆侖山。
這三個地方看似毫無關聯,卻被“玉衡璧”和一場嫁禍案串在了一起。
“李門主,”
李蓮花轉頭,眼神堅定了些,“你派幾個人去東海,盯著黑鷹幫的動靜,看看趙猛最近有沒有跟寒江劍派的人接觸;”
“再派幾個人去船塢,打聽一下有沒有外門弟子偷學裂石掌,或者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去過落霞塢。”
“那李李蓮花,你呢?”李相夷問。
“我們去江南。”
李蓮花把玉片揣進懷裏,拿起竹杖。
“寒江劍派的總舵在蘇州,我去看看他們到底跟玉衡璧有沒有關係。”
“另外,那個二十年前跟在趙猛身邊的青衫謀士,我總覺得他跟這事脫不了幹係——說不定能在江南找到他的蹤跡。”
風從庫房的破洞裏吹進來,卷起地上的灰燼。
李蓮花望著江南的方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竹杖上的紋路。
這起案子遠沒結束——玉衡璧到底有什麽秘密?
為什麽有人要搶它,還要嫁禍給昆侖派和寒江劍派?那個青衫謀士又是誰?
這些疑問像一團亂麻,纏繞在他心頭。但他清楚,隻要順著“玉衡璧”和“鬆煙香料”這兩條線索查下去,總有一天能把這團亂麻解開。
隻是他沒注意到,在他轉身離開漕幫總舵時,牆角的陰影裏,一個穿青衫的人正站在那裏,手裏握著個鬆煙墨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人看著李蓮花的背影,從懷裏摸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蓮花已動,引向蘇州。”
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絹布,慢悠悠罩住江麵,蓮花樓的竹窗被晚風推開半扇,帶著水汽的涼意撲在李蓮花臉上。
他指尖捏著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目光卻落在窗外隨波起伏的漁火上,那點暖黃明明滅滅,倒像極了這些日子纏在身後的眼線。
“船家,今夜能泊在蘆葦蕩邊嗎?”
李蓮花忽然開口,聲音輕得被江風卷著打了個轉。
船頭的老船家應了聲“好嘞”,竹篙往水裏一點,蓮花樓便緩緩靠向岸邊的蘆葦叢。
方多病正蹲在角落裏擦他那柄“多愁公子劍”,聞言猛地抬頭:“好端端的靠岸做什麽?離蘇州不過半日水路,趕早不趕晚啊!”
李蓮花沒回頭,隻把桂花糕遞過去:“你聞聞,這風裏除了魚腥味,是不是還有點別的?”
方多病湊到窗邊吸了吸鼻子,眉頭瞬間皺起:“是龍涎香!而且是西域來的那種,比宮裏用的還烈。”
他猛地反應過來,“是角麗譙的人!她還跟著?”
坐在另一側的阿飛“唰”地拔出半截彎刀,刀鋒映著艙內的油燈,亮得晃眼。
“從離開漕幫地界開始,她的‘魚龍牛馬幫’就沒斷過,白天藏在林子裏,晚上就跟在船後三裏地。
還有那個小笛飛聲,昨日在渡口茶館館,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
李相夷靠在艙壁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劍穗。
那穗子還是李蓮花送他的舊物,青藍色的絲線已經磨得發毛。
他抬眼看向李蓮花,語氣沉了些:“他們要跟著,攔也攔不住。”
“但寒江劍派的動靜,比他們更可疑。”
“哦?”
李蓮花終於轉過身,嘴角還沾著點桂花糕的碎屑,“李門主看出什麽了?”
“寒江劍派的總壇在蘇州城西的寒山寺旁,按理說,若真有急事相邀,該派弟子沿江送信,或是在渡口接人。”
“可我們從漕幫出發至今,隻在昨日清晨看到一封插在蘆葦裏的信,上麵隻寫了‘蘇州有故人候’,連落款都沒有。”
李相夷頓了頓,目光掃過方多病和阿飛。
“而且,漕幫兩百餘口的後事,劉如京處理得太過順利——尋常幫派遭遇滅門,總會有殘餘弟子來尋仇,或是官府來查問。”
“可這一路過來,連個打聽漕幫消息的人都沒有,像有人故意把消息壓下去了。”
方多病手裏的劍穗“啪”地掉在地上,他撿起來時手指都在抖:“你的意思是,漕幫的事和寒江劍派有關?”
“先睡一覺。”
李蓮花打了個哈欠,轉身往自己的臥艙走。
“明日清晨再去蘇州,正好趕上寒山寺的早鍾。”
“對了,小寶,記得把你的劍收好,別明天見到寒江劍派的人,又忍不住跟人動手。”
方多病看著他的背影,急得直跺腳:“李蓮花!都什麽時候了還睡!你就不怕……”
他話沒說完,就被李相夷拉住了。
“他心裏有數。”
李相夷低聲道,目光落在李蓮花臥艙的門簾上。
“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蘇州等著我們的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