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佳推開車門，腳剛落地，警局門口值班的同事就看了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
    可攥緊的拳頭卻暴露了內心的波瀾。
    走進警局大樓，走廊裏的燈光慘白，照得陸佳佳有些晃神。
    剛才倉庫裏的驚險畫麵像電影片段似的在腦海裏閃回。
    汽油桶倒地時的巨響，混混們驚恐的臉葉飛舉起鋼管時的決絕，還有他把她護在身後時，那道看似單薄卻異常可靠的背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警員迎麵走來，語氣帶著點焦急道：“你可算回來了！剛才局長還找你呢。”
    陸佳佳心頭一緊，趕緊詢問道：“局長找我？什麽事？”
    “不清楚，就臉色不太好看，在辦公室等著呢。”
    陸佳佳點點頭，腳步有些沉重地走向局長辦公室。
    敲門進去時，局長正背對著她站在窗邊，手裏夾著支煙，煙霧繚繞。
    “局長。”
    王局長轉過身，眉頭緊鎖道：“剛才城郊倉庫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陸佳佳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盡量平靜。
    “沒什麽大事，處理了幾個尋釁滋事的混混。”
    “尋釁滋事？”
    局長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聲音陡然提高道：“孫家剛才打過電話來，說他們的人被打成重傷，還差點被人放火燒了倉庫！陸佳佳，你當我是傻子嗎？”
    果然是孫家。
    “那些人非法拘禁，還持有凶器，我是正當執法……”
    “執法？”
    局長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就朝陸佳佳扔了過去。
    “你看看這個！有人舉報你濫用職權，勾結社會人員暴力傷人！你才從入行多久，就敢這麽胡來？”
    文件落在地上，可陸佳佳卻並沒有去撿。
    看著眼前這位平時還算公正的上司，忽然明白了葉飛那句警局裏有他們的人是什麽意思。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比倉庫裏的汽油味更刺鼻。
    陸佳佳挺直腰杆，目光直視局長，聲音堅定地說道：“我沒有勾結任何人，那些人確實涉嫌違法。”
    局長盯著葉飛看了半晌，忽然放緩了語氣。
    “佳佳，我知道你想做出點成績，但有些事不是你能扛的，孫家在這地界的勢力，你惹不起。”
    話在說到這裏的時候，局長微微停頓了下。
    隨後話裏帶著點暗示繼續道：“這事我幫你壓下來，但你得寫份檢討，就說當時情況緊急，失手傷了人，至於那個叫葉飛的……以後離他遠點。”
    陸佳佳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難以置信。
    “局長，您……”
    “行了，就這麽定了。”
    局長揮揮手，轉過身重新看向窗外。
    “出去吧，好好想想。”
    陸佳佳看局長一副不想在和自己多說的架勢，也隻能默默轉身離開。
    走出辦公室時，陸佳佳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原來所謂的規矩，在權勢麵前這麽不堪一擊。
    其實葉飛在陸佳佳進了警局後，便將車開到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車窗貼著深色膜，從外麵看隻能瞧見一片模糊的影子。
    葉飛靠著椅背，雙眼微合。
    陸佳佳在警局裏麵經曆的一切，葉飛都通過透視眼看在意眼裏。
    甚至連他們的對話也聽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當葉飛聽到局長讓陸佳佳離自己遠點的時候，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
    帶著點自嘲，又有點無奈。
    至少，這老狐狸還願意保陸佳佳。
    剛才在倉庫裏沒把事情做絕，看來是對的。
    葉飛特意瞥了眼警局門口。
    陸佳佳那丫頭的性子，就像塊淬了火的鋼，看著脆，實則硬得很。
    局長的話，她聽不進去，自己那句別硬碰硬，她怕是也隻當耳旁風。
    果不其然，幾分鍾後，就見陸佳佳快步走出警局大門。
    臉上哪有半分妥協的樣子？
    葉飛沒開車過去，隻是靜靜看著陸佳佳站在路邊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點得飛快。
    “強脾氣。”
    葉飛沒忍住低聲罵了句，腳下卻一踩油門，轎車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
    既然勸不住，那就隻能另想辦法。
    原本想著先摸清孫家的底細再動手，現在看來，怕是等不及了。
    陸佳佳這丫頭一旦開始查，以孫家的行事風格，絕對會對她下死手。
    自己不能讓陸佳佳出事。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撕破臉吧。
    葉飛憑借著小時候模糊的記憶，來到了一處略顯陳舊的居民樓前。
    停好車，徑直走進樓道。
    站在鐵門前，葉飛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後才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
    一個頭發淩亂、眼神略帶警惕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上下打量著葉飛。
    “你是？”
    葉飛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心中五味雜陳。
    “二蛋？”
    葉飛看到對方眼神瞬間變得詫異，心裏便清楚自己沒有找錯人。
    於是繼續道：“我是葉飛啊，你……你不記得我了？”
    被稱作二蛋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
    “哎呀，葉飛！真是你啊！這麽多年沒見，我差點沒認出來！快進來快進來！”
    葉飛跟著二蛋走進屋內，屋裏的陳設簡單而雜亂，煙酒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汗味彌漫在空氣中。
    二蛋趕忙收拾了一下沙發上的雜物，招呼葉飛坐下。
    一邊給葉飛倒了杯水，一邊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突然想起來我了？”
    葉飛苦澀地笑了笑，直言道：“說來慚愧，我這次倒是真有點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感覺了。”
    二蛋眼神好奇盯著葉飛，直接說道：“我們可是兄弟，當初……算了不提了，你直接說吧，這次找我又什麽事。”
    葉飛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自己和孫家的恩怨，以及目前陸佳佳麵臨的危險簡單說了出來。
    二蛋是一個特別重義氣的人，為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
    所以葉飛並不擔心二蛋會出賣自己。
    而二蛋聽完葉飛的講述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沒想到這麽多年不見，你小子竟然卷入了這麽大的麻煩。”
    葉飛聞言，臉上的笑容就更加苦澀了。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二蛋聽到葉飛說請字的時候，瞬間就有點不太樂意了。
    猛的一巴掌拍在葉飛肩膀上。
    “你這話就見外了，怎麽，成知識分子後是不是就不把老子當兄弟了？”
    說話間，二蛋拿起桌上煙盒扔跟葉飛一根，隨後往自己嘴上叼了一根眯眼點燃。
    “直接說，想讓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