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源槍的銀輝還未在掌心散盡，我指尖摩挲著槍身新添的那抹靈動銀紋，喉間泛起一絲灼熱。這三年來，萬族在歸星殿周遭繁衍生息，新生的星獸在星雲間劃出七彩軌跡，龍女腹中的胎動日漸有力，連影龍重瞳裏映出的星圖都添了幾分柔和——我幾乎要以為，終焉之戰留下的裂痕，真能被時光細細撫平。
    “父親，西北星域的空間漣漪又變了。”影龍的聲音突然在星艦中樞響起，少年特有的清亮裏裹著冰碴。我轉頭時，正撞見他指尖凝出的星圖在劇烈震顫，原本灰蒙的星雲邊緣，竟裂開一道暗紫色的縫隙，縫隙裏翻滾的不是混沌靈力，而是帶著金屬鏽味的死寂。
    赤龍鱗在星艦的流光中泛著暖紅，我下意識按住小腹。腹中的小家夥像是感應到什麽，猛地踹了一下，混沌靈力順著血脈衝上心口，竟與歸源槍的震顫產生了共鳴。我抬頭看向雲龍，他握著槍杆的指節泛白，側臉線條在星光照耀下冷硬如鐵——這不是麵對餘燼時的溫和，是備戰的鋒芒。
    “歸源槍的紋路在發燙。”我走到他身邊，掌心貼上槍身，赤紅靈力剛觸到螺旋紋路，就被一股陌生的力量彈開。那力量帶著蝕骨的寒意，卻又隱隱透著熟悉的韻律，像極了……終焉者被打散前，最後凝聚的那縷本源。
    暗金雙翼上的鱗片在不安地翕動，我將影龍往身後拉了半步。三艘偵察艦失聯的陰影還沒散去，此刻星雲邊緣的異動更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口。我指尖撫過翼骨上的舊傷，那裏曾被終焉碎片貫穿，此刻正傳來針紮般的刺痛。
    “不是餘燼。”我沉聲道，暗金靈力順著星艦的脈絡蔓延開，織成一張細密的感知網，“這股力量在‘吞噬’星塵，餘燼會模仿，而它在‘抹殺’。”
    光腳踩在水晶鱗片上，暖意從腳底漫上來，卻驅不散心頭的寒意。我剛給那些新生的藤蔓講完萬族戰爭中光與影的製衡，掌心的治愈光力就突然紊亂，那些曾被終焉碎片侵蝕過的孩子，皮膚上的舊傷正泛起詭異的灰斑。
    “它們在害怕。”我抱起一個渾身發燙的鹿族幼崽，他額間的青綠紋路正被灰斑吞噬，“這股力量比終焉碎片更純粹，純粹的……毀滅欲。
    歸源槍突然掙脫雲龍的掌心，槍身螺旋紋路裏的萬族色彩驟然失序，銀輝與赤紅激烈碰撞，暗金紋路如蛛網般蔓延。星艦外的灰色星雲開始旋轉，暗紫色縫隙中湧出無數灰黑色的絲線，那些絲線觸碰到新生星獸的羽翼，竟直接將其化作星塵——不是消散，是徹底湮滅。
    影龍的重瞳驟然縮成豎瞳，瞳孔中映出的畫麵讓他喉結滾動：“是……終焉者的‘骨血’！那些被打散的本源沒有和星塵融合，它們在虛空中凝結成了這個東西！”
    龍女的赤龍虛影在身後展開，赤色龍鱗豎起如尖刺：“不對，終焉者的本源是混沌，這東西帶著‘秩序’——它在按照某種意誌吞噬一切。”
    雲龍抬手握住再次飛回的歸源槍，槍杆上的灼熱燙得他指腹發麻，卻也點燃了血脈裏的龍威。他周身的星力開始沸騰，黑色龍紋從脖頸爬上臉頰，金色豎瞳中映出暗紫色縫隙：“不管是什麽，敢動歸星殿的子民，就得付出代價。”
    星艦穿過空間壁壘時，我聽見了碎裂的聲音。不是壁壘崩塌的脆響，是那些灰黑色絲線啃噬空間的悶響，像無數隻蟲子在咀嚼骨頭。歸源槍在掌心嗡鳴，槍尖的寒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我能感覺到萬族靈力在槍身裏奔湧，水晶的瑩白、鹿族的青綠、影蝕族的暗金……它們不再是溫和的流轉，而是蓄勢待發的鋒芒。
    “靈曦，護住星艦後方。”我側頭時，正撞見靈曦將治愈光力織成巨網，那些剛成型的藤蔓纏繞在光網上，葉片抖落的熒光落在受傷的幼崽身上，灰斑竟退去幾分。她光腳站在光網邊緣，白衣被星風吹得獵獵作響，卻衝我用力點頭：“放心，它們跑不了。”
    影蝕族王的暗金雙翼在星艦兩側展開，翼膜上的孔洞噴出縷縷暗影，在星空中織成迷宮。影龍站在他肩頭，重瞳裏的光流注入暗影迷宮，那些灰黑色絲線闖入迷宮，立刻被暗影纏住，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父親，它們在避開龍族靈力！”影龍突然喊道，指尖指向一道掙紮的絲線，那絲線被暗金靈力灼燒的地方，竟泛出赤紅的焦痕。
    我摸著小腹後退半步，將赤龍靈力凝聚成盾。雲龍往前衝的瞬間，我看見他後頸的龍鱗在發光，那是龍族血脈全力運轉的征兆。歸源槍劃出的銀弧撕裂星塵，槍尖點在一根最粗的絲線上，絲線突然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灰蟲，撲向雲龍的麵門。
    “小心！”我揚手甩出赤紅靈力，靈力在空中化作火龍，將灰蟲燒成灰燼。但更多的絲線從暗紫色縫隙裏湧出來，它們不再是無序的遊走，而是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網眼處閃爍著倒轉的歸源槍紋路——和影蝕族王說的偵查艦最後傳回的影像一模一樣。
    “這些紋路在吸收靈力！”我看著火龍撞上網眼，竟被紋路吞噬，連一絲火星都沒留下。腹中的孩子突然劇烈胎動，混沌靈力順著我的手臂湧向網眼，那些倒轉的紋路竟劇烈震顫起來，像是遇到了克星。
    我扇動雙翼飛到龍女身側，暗金靈力與她的赤紅靈力交織成螺旋。那些灰黑色絲線組成的網在震顫，倒轉的紋路裏滲出黑霧，黑霧落在星艦的水晶甲板上，竟腐蝕出細密的坑洞。“是終焉者的‘寂滅法則’，但被扭曲了。”我沉聲道，翼尖劃過甲板，將黑霧掃向星空中的暗影迷宮，“有人在利用終焉本源，重塑了這種法則。”
    影龍突然從肩頭躍下，重瞳中的光流直射暗紫色縫隙：“裏麵有東西！像……像一顆心髒在跳動！”
    話音未落，縫隙裏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灰黑色的網驟然收緊，倒轉的歸源槍紋路徹底亮起，竟開始抽取星艦的靈力。我感覺翼膜上的舊傷在撕裂，那些曾被終焉碎片侵蝕的地方，正被網眼的力量拉扯，仿佛要將我的本源都抽出去。
    治愈光網開始出現裂痕，那些灰斑在鹿族幼崽身上擴散得更快了。我咬著牙將更多光力注入光網，掌心的光團燙得像要融化，卻隻能勉強維持光網不崩塌。突然，一隻帶著水晶鱗片的小手抓住我的衣角，是之前那個額間有瑩白紋路的幼崽，他遞來一片剛長出的藤蔓葉子，葉子上還沾著他的眼淚：“姐姐，用這個……媽媽說，新生的東西能擋住壞東西。”
    葉子觸到光網的瞬間，竟迸發出刺目的白光。那些灰黑色絲線一碰到白光就劇烈收縮，網眼上的倒轉紋路也黯淡下去。我愣住了，看著藤蔓葉子在光網中化作點點熒光，突然明白——餘燼孕育的新生，或許才是對抗這種寂滅法則的關鍵。
    雲龍的身影在星空中化作一道銀虹，歸源槍在他手中轉出槍花，槍尖的寒星連續點向網眼的薄弱處。“星辰為引，萬族為鋒——破！”他一聲低喝，槍身的螺旋紋路裏飛出無數光絲，光絲在空中組成正轉的歸源槍紋路，與倒轉紋路碰撞的刹那，星空中炸開璀璨的光雨。
    灰黑色的網出現裂痕，但縫隙裏的轟鳴更響了。一顆布滿倒轉紋路的灰色球體緩緩浮起，球體表麵蠕動著無數細小的觸須，觸須末端閃爍著各族本源的色彩，卻都帶著死寂的灰。
    “是‘終燼核’！”影蝕族王失聲喊道，翼膜劇烈顫抖，“終焉者被打散的本源核心，吸收了三艘偵查艦的靈力，才凝結成這東西！”
    終燼核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那些灰黑色絲線猛地繃緊，倒轉紋路徹底壓過正轉紋路。雲龍被一股巨力掀飛，歸源槍上的銀輝黯淡下去，他撞在星艦的水晶舷窗上，喉頭湧上腥甜。
    “雲龍！”龍女的赤龍虛影瞬間擴大，將他護在身下。終燼核射出一道灰黑色的光束，光束穿透赤龍虛影的翅膀，在龍女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處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星塵。
    “母親！”影龍的重瞳突然爆發出金色的光芒，他周身的影蝕族靈力與龍族靈力激烈碰撞，竟在他身後凝聚出一個半影半龍的虛影。虛影發出一聲震徹星空的咆哮，將終燼核射出的光束硬生生撞偏。
    血腥味在齒間彌漫，我看著龍女手臂上不斷擴散的灰斑，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歸源槍在掌心發燙，不是之前的灼熱，是帶著焦急的震顫。我低頭看向槍身，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