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細密的雨絲拍打在車窗上，雨刷器有節奏地左右擺動，卻始終趕不走玻璃上朦朧的水霧。秦遠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換擋杆上，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著。副駕駛座上，白芷正低頭查看手機裏溫婉發來的資料，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臉上，勾勒出精致的下頜線條。
    "還有二十分鍾到碼頭。"秦遠瞥了一眼導航，聲音低沉，"溫婉確認幽冥教的船會在午夜靠岸？"
    白芷輕輕"嗯"了一聲，手指在屏幕上劃動："這次是最後一批"祭品"，六月初六前他們必須湊夠人數。"
    雨勢漸大，車輪碾過積水的聲音在車內回蕩。秦遠打開暖風，熱氣緩緩驅散車窗上的白霧。他的餘光注意到白芷不自覺地搓了搓手臂——她隻穿了件單薄的黑色高領毛衣，下擺紮進戰術腰帶裏，顯得腰身格外纖細。
    "冷？"他調高空調溫度。
    白芷搖搖頭，卻還是伸手將空調出風口轉向自己這邊："專心開車。"
    秦遠嘴角微揚，沒有拆穿她的小動作。自從鹿島倉庫那晚後，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在外人麵前依舊保持著若即若離的合作關係，但獨處時那些細微的肢體接觸卻變得自然而然。
    轉過一個急彎後，碼頭昏暗的燈光出現在雨幕盡頭。秦遠將車停在一處隱蔽的集裝箱堆場後，熄火拔鑰匙。雨聲瞬間變得清晰起來，劈裏啪啦地砸在車頂。
    "裝備檢查。"白芷從後座拿出兩個黑色背包，遞給秦遠一個。
    兩人默契地清點著裝備：夜視鏡、繩索、麻醉針、通訊器......秦遠的手突然停在背包夾層裏摸到的一個小盒子上——是一盒避孕套。他挑眉看向白芷，後者正專注地調試通訊器，似乎完全不知情。
    "溫婉準備的裝備挺齊全啊。"他晃了晃那個小盒子。
    白芷抬頭，目光落在他手上時明顯一滯，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無聊。"她奪過盒子塞回背包，動作有些慌亂，"快點，要遲到了。"
    秦遠低笑，伸手替她將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緊張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了。"
    白芷拍開他的手，推門下車，瞬間被雨水淋了個透心涼。秦遠趕緊抓起雨傘追出去，卻見她已經小跑著躲進一處集裝箱的陰影裏，濕透的毛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令人血脈僨張的曲線。
    "倔。"秦遠撐傘走到她身邊，將人往幹燥處拉了拉，"感冒了怎麽執行任務？"
    白芷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像隻淋濕的貓："不用你管。"
    雨幕中，遠處傳來輪船低沉的汽笛聲。秦遠收起玩笑的神色，從背包裏取出夜視鏡戴上："來了。"
    ——
    碼頭7號泊位
    一艘鏽跡斑斑的貨輪緩緩靠岸，甲板上幾個黑影來回走動，警惕地掃視四周。秦遠和白芷借著集裝箱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舷梯。雨水很好地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但同時也讓鐵製的舷梯變得濕滑異常。
    白芷率先攀上梯子，秦遠緊隨其後，手掌不經意地托了一下她的後腰幫她保持平衡。她回頭瞪他一眼，卻換來一個無辜的聳肩。
    甲板上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貼緊舷梯陰影處。一個叼著煙的男人走到欄杆邊，隨意地往下掃了幾眼，又晃晃悠悠地走開了。
    "巡邏間隔三分鍾。"白芷壓低聲音，"貨艙在右舷。"
    秦遠點頭，兩人貓著腰快速移動到貨艙入口。門鎖是老式的機械密碼鎖，白芷從發卡裏抽出一根細鐵絲，不到十秒就撬開了。
    貨艙裏彌漫著一股黴味和機油混合的刺鼻氣味。借著應急燈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到十幾個木箱整齊地堆放在角落。秦遠撬開其中一個，裏麵赫然是昏迷不醒的年輕男女，手腕上都有針孔痕跡。
    "畜生。"白芷咬牙，手指輕輕探了探一個女孩的頸動脈，"還活著，但脈搏很弱。"
    秦遠按住耳機："溫婉，找到目標，至少二十人，需要醫療支援。"
    "警方已經在路上了。"溫婉的聲音伴隨著鍵盤敲擊聲傳來，"但有個壞消息——雷達顯示有直升機正在靠近，可能是幽冥教的高層。"
    白芷和秦遠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幽冥教主。
    "先救人。"秦遠迅速解開其他木箱的鎖扣，"白芷，你去切斷船上的通訊。"
    白芷點頭，剛轉身要走，貨艙的門突然被踹開！三個持槍壯漢衝了進來，領頭的赫然是那晚在倉庫見過的鬥篷人。
    "就知道你們會來！"鬥篷人獰笑著舉起槍，"教主算無遺策！"
    秦遠猛地將白芷撲倒，子彈擦著他們的頭頂射入木箱。混亂中，白芷的銀針脫手而出，精準紮入一名槍手的眼睛。秦遠趁機滾到一旁，抓起地上的鐵棍狠狠砸向另一人的膝蓋，骨裂聲伴隨著慘叫響起。
    鬥篷人見勢不妙，突然按下了牆上的紅色按鈕！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全船，甲板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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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啟動了自毀程序！"白芷臉色驟變，"這船要沉！"
    秦遠拽起她就往出口衝："走！"
    兩人剛衝出貨艙，整艘船突然劇烈傾斜！甲板上的集裝箱轟然滑落，砸起巨大的水花。暴雨中，秦遠看到一架直升機正盤旋在上空，艙門處站著一個黑袍人影，正冷漠地俯視著這一切。
    "是教主！"白芷喊道，雨水順著她的臉頰不斷滑落。
    船體傾斜得越來越厲害，海水已經漫上甲板。秦遠抓住一根垂落的繩索綁在白芷腰間："溫婉說救生艇在左舷，你先走！"
    "你呢？"白芷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我去救剩下的人！"秦遠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相信我！"
    不等她回應，秦遠已經轉身衝回正在進水的貨艙。白芷咬牙解開腰間的繩索，跟著跳了回去。
    貨艙裏已經半淹在水中，剩下的木箱漂浮在水麵上。秦遠正奮力撬開最後一個箱子，裏麵是三個昏迷的孩子。看到白芷回來，他先是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倔女人。"
    "彼此彼此。"白芷幫他托起一個孩子，"快走，船要沉了！"
    兩人帶著孩子艱難地遊向出口，水位上漲得極快，轉眼就沒到了胸口。當他們終於爬上一塊漂浮的甲板碎片時，整艘貨輪發出可怕的金屬扭曲聲，緩緩沉入海中。
    暴雨依舊肆虐，秦遠將三個孩子護在中間，白芷則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遠處，警笛聲和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
    "看。"白芷突然指向天空。
    那架載著幽冥教主的直升機突然失控，冒著黑煙墜向遠處的海麵。溫婉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幹擾彈起作用了，但......你們還好嗎？"
    秦遠望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孩子，又看看身邊同樣狼狽卻依然倔強的白芷，輕聲道："我們很好。"
    一塊較大的船體碎片漂了過來，秦遠先將孩子們托上去，然後轉身去拉白芷。她渾身濕透，嘴唇凍得發白，但眼神依然清亮。當秦遠的手握住她的瞬間，兩人都感受到了彼此掌心的溫度和微微的顫抖。
    "下次，"白芷喘著氣說，"別想甩開我單獨行動。"
    秦遠用力將她拉上浮板，順勢摟入懷中："遵命，夫人。"
    雨水衝刷著兩人緊貼的身體，體溫在寒冷中互相傳遞。遠處，救援直升機的探照燈如利劍般劃破雨幕，照亮了這片洶湧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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