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序半攙半扶著黎蘇蘇，掌心懸在她身後虛虛護著，生怕扯到她的傷口。
    黎蘇蘇說：“我想自己試著走走。”
    周淮序遲疑著鬆手，但依舊護在她身側，像棵挺拔的青鬆，將她和路過的人隔開。
    病房外的走廊裏，有幾個產婦也是剛下床，由丈夫陪著鍛煉。
    周淮序筆挺的身影立在黎蘇蘇身側，乍一看倒也像尋常新婚夫婦。
    隻是兩人眉眼生得太過出眾，年輕又清雋的模樣，引得路過的人頻頻側目。
    “美女，你老公回來了？”抱著記錄本的小護士正巧路過，眼尾笑出彎月。
    黎蘇蘇臉頰發燙剛要開口，對方已經被同事叫著匆匆走遠了。
    “抱歉啊，讓人誤會了。”她歉疚地看向身旁的人。
    周淮序低頭替她理了理滑落的碎發，動作自然得像是習慣：“沒關係，過幾天就出院了。”
    兩人正要往回走，主治醫師迎麵走來。
    女醫生瞥見周淮序，眉頭立刻皺成川字：“小夥子，你是怎麽當人丈夫的，孩子都生了才露麵？好好照顧你太太，也算彌補彌補。”
    黎蘇蘇驚愕地張了張嘴，卻見周淮序已經點頭應下：“好。”
    醫生離開後，黎蘇蘇尷尬問，“她是我主治醫師，你剛才應該解釋一下，不然，她又要問東問西——”
    周淮序笑了下，“沒關係，反正這幾天閑著也是閑著，我在這裏待著，興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你真想幫忙？”黎蘇蘇有些開玩笑的意思。
    周淮序見她露出笑容，立刻點頭應下，“當然，什麽要求，你隨便提。”
    黎蘇蘇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幹脆，攥緊病號服下擺。
    周淮序目光沉沉望過來：“不過你得先讓我照顧你幾天，你現在這樣，我實在放心不下。”
    黎蘇蘇心裏一陣感動。
    默了默，才咬著唇輕聲說：“等我出了月子，能帶我去s國找薄君屹嗎？”
    周淮序身形明顯僵住：“我哥他......怎麽可能這麽久不回來？說不定這兩天就回江城。”
    黎蘇蘇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走廊慘白的燈光落在她眼下的青影裏：“我是說，如果他一直不回來，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周淮序沉默良久，終於重重點頭：“可以。”
    看著她如釋重負的神情，他心裏翻湧著說不出的酸澀。
    多想立刻訂張機票衝到薄君屹麵前質問。
    嘴上卻道：“蘇蘇，相信我哥，他不是那種人，或許真有什麽苦衷......”
    黎蘇蘇沒再說話，轉身一小步一小步往回走。
    s國某醫院的vip病房裏，消毒水的氣味混著窗外飄來的海風，在空氣中凝滯。
    薄君屹從半夢半醒中睜開眼，打開手機，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手機屏幕。
    母親發來的照片裏，兩個粉嫩嫩的小臉蛋裹在粉色繈褓中，可愛無比。
    喉結劇烈滾動了兩下，他反複滑動相冊，黎蘇蘇躺在病床上的側臉，額發被汗水浸濕，蒼白的嘴唇卻仍掛著溫柔笑意……
    看到唐藝昕發來的消息，他猶豫一瞬，輕輕點開。
    照片裏，周淮序半摟著黎蘇蘇單薄的肩膀，在醫院走廊走著。
    陽光透過玻璃斜斜切在兩人身上，恍惚間竟像極了一對尋常夫妻。
    薄君屹盯著照片中表弟下意識護著黎蘇蘇的手勢，胸腔裏泛起酸澀的潮意，同時又感覺到無比的自責。
    “哢嗒”一聲，病房門被推開。
    楚晚檸踩著細高跟進來，粉色針織衫裹著她愈發纖瘦的身形。
    她將保溫桶輕輕擱在桌上，眉眼染著柔和的笑意。
    “君屹，我照著食譜燉了三小時的烏雞湯，你嚐嚐？”
    她小心翼翼盛出一小碗湯端過來。
    薄君屹別過臉，幹澀的拒絕：“不用了。我不餓。”
    見她仍固執地將湯碗遞到麵前，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
    “你就這麽討厭我？”楚晚檸的聲音突然發顫，將湯碗放在桌子上。
    淚水順著她精心修飾的眼線滑落，在臉頰上蜿蜒出兩道蒼白的水痕，“我知道你不想我頂著這張臉生活，但我也是被沈清瑤強迫的，包括我母親的死，也跟她有很大關係，我又有什麽辦法！”
    薄君屹捏著被角的指節泛白，看著她顫抖的肩膀，終於還是軟下語氣：“別哭了，等我出院就聯係最好的整容醫生，一定能恢複你原來的樣子。”
    楚晚檸抹了把眼淚，突然抬頭直視薄君屹：“我想早點手術。”
    “你剛做完手術不久，需要養一段時間。”薄君屹語氣不冷不熱。
    “那讓我回國行不行？”楚晚檸蹲下身體，拉著他的胳膊乞求，“我發誓不出門，就在家裏待著，誰都見不著。”
    薄君屹沉默片刻，很堅決地拒絕她的請求，“你先出去吧，我想睡會。”
    楚晚檸臉上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不會讓我離開”的得意表情。
    她刻意地斂起笑意。
    她湊近，語調拖得綿長而陰冷。
    “薄君屹，你為了黎蘇蘇差點連命搭進去，但她並不了解實情，還以為你變了心。”
    “你要是再讓她守著兩個孩子等下去，你猜她會不會……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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