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亡者名錄:血親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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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漫過老宅的門檻時,林秋在族譜夾層裏摸到了那張嬰兒繈褓。泛黃的棉布上除了發黑的血跡,還有用胎毛繡成的生辰八字——與她腕間胎記下的青痣位置完全重合。供桌前的線香突然齊齊折斷,香灰在青磚地麵聚成箭頭形狀,直指閣樓方向。
    木梯十三級台階,每踏一級都傳來嬰兒啼哭的回聲。閣樓門楣上懸著串風鈴,仔細看竟是七枚人牙穿成的。當林秋推開虛掩的雕花門時,青銅鈴鐺突然發出類似嗚咽的顫音,震得牆縫裏的蜈蚣簌簌掉落。
    積灰的樟木箱裏堆滿童裝,每件衣領都繡著"周婉茹"三字。最底層的紅綢裹著個銀鐲,內圈刻的往生咒與槐樹洞中所見如出一轍。林秋將銀鐲舉到窗前時,鐲身突然浮現血色紋路——是三十年前老宅的平麵圖,西廂房位置標著個朱砂畫的棺材符號。
    閣樓地板傳來指甲抓撓聲,震動頻率與青銅鈴鐺的餘韻產生共振。林秋掀開黴變的羊毛毯,發現木板縫隙裏嵌著幾縷長發,發梢還係著褪色的紅頭繩。當她用銀鐲尖端撬開暗格時,腐臭的河泥味撲麵而來,藏在裏麵的漆盒竟與紅衣女子包袱是同一款式。
    "哢嗒"一聲,漆盒機括自動彈開。躺在紅綢上的不是首飾,而是截發黑的臍帶,纏繞著張過塑的接生記錄。產婦姓名欄赫然寫著母親的名字,但新生兒記錄卻被血漬覆蓋。林秋用指腹摩挲紙張背麵,凹凸的刻痕組成"換命"兩個篆字。
    正午的日光斜照進閣樓,在漆盒內壁映出密麻麻的小字。林秋將銀鐲倒滿清水置於盒中,水麵立刻浮現陰陽先生的手劄殘頁:
    「甲子年七月初七,周家長女婉茹溺斃,然純陰之體不可絕。其母孕中食河姑子,以胞衣易之...」
    窗外的老槐樹突然劇烈搖晃,樹影在閣樓地麵扭成掙紮的人形。林秋猛地回頭,發現族譜不知何時攤開在供桌上,原本記載自己生辰的位置,墨跡正像活物般蠕動重組,逐漸顯現出"周婉茹"三個字。
    供桌上的燭火變成幽綠色,火苗中浮現出個穿肚兜的女童。她手裏攥著把槐樹葉,每片葉脈都滲出鮮紅的汁液:"妹妹搶了我的名字。"女童開口時,林秋腕間的胎記突然迸裂,血珠懸浮在空中凝成命盤圖形。
    地下室傳來銅盆落地的巨響。林秋順著血珠指引來到西廂房,發現八仙桌下的青磚有被反複撬動的痕跡。當她將銀鐲按進磚麵凹槽時,整麵牆像抽屜般滑開,露出藏在夾層裏的祭壇。
    七盞屍油燈圍成北鬥形狀,燈芯竟是嬰兒的胎發。祭壇中央的陶甕裏泡著具蜷縮的童屍,手腕處銀鐲與林秋手中的正好配成一對。陶甕底部沉著把銅鑰匙,匙柄陰刻的祠堂編號與被替換的族譜頁不謀而合。
    "阿姊等你好久了。"女童的聲音從甕中傳出,童屍的眼皮突然顫動。林秋後退時撞翻屍油燈,流淌的液體在地麵畫出鎖鏈圖案,末端拴著的正是昨夜墳坑裏的薄棺。
    青銅鈴鐺突然飛向陶甕,鈴舌重重擊打在童屍眉心。趁此機會,林秋抓起銅鑰匙衝向祠堂,身後傳來陶片爆裂的脆響。當她踹開祠堂木門時,橫梁上垂下的七尺白綾自動纏繞成繩結,高度正好夠她踮腳把脖子送進去。
    供台第三層暗格需要銅鑰匙與銀鐲同時開啟。林秋顫抖著將兩樣器物插入鎖孔時,祠堂所有牌位突然調轉方向,露出背麵血寫的"冤"字。暗格彈開的瞬間,陰風卷著紙錢湧出,裏麵供奉的竟是個貼著黃符的胎盤。
    胎盤的臍帶連著一本皮質冊子,封麵上的人皮紋理還在輕微起伏。林秋翻開內頁,發現這是周家百年來的"換命簿",自己那頁詳細記載著如何將夭折長女的魂魄封入次女體內。記錄終止處畫著血紅的手印,掌紋與槐樹洞中拍打轎窗的屍手完全吻合。
    祠堂地麵開始滲出腥臭的黑水,那些倒轉的牌位在水麵漂成八卦陣型。林秋浸濕的褲腳突然被拽緊,陶甕裏的童屍正順著水跡爬來,每爬一步就有槐樹根須刺破她的皮膚。
    "把我的命還來!"女童的尖嘯震得梁柱落灰。林秋抓起換命簿砸向屍油燈,飛濺的火星點燃皮質封麵,火焰中傳出無數女子的哀嚎。當火舌舔舐到"周婉茹"的名字時,祠堂所有牌位同時炸裂,飛射的木屑在空中組成張巨大的怨靈麵孔。
    青銅鈴鐺從屋頂破洞墜入火堆,鈴身遇熱顯露出隱藏的銘文——竟是鎮魂咒的反寫體。林秋腕間的胎記突然剝離皮肉,化作青光沒入鈴鐺。火勢驟然轉藍,童屍在冷焰中發出融蠟般的滋滋聲,最終縮成個焦黑的槐木人偶。
    暴雨傾盆而下時,林秋癱坐在祠堂門檻上。手中銀鐲褪去黑斑,露出內圈新顯現的批命:"雙生劫,陰陽錯,未亡人走黃泉路。"她摸向貼身口袋,發現族譜上的名字已恢複原樣,隻是在自己生辰旁多了行朱砂小字:"借命人周婉茹,歿於甲子年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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