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戲箱藏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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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的銅鑼殘片還在耳鳴,林秋踩著喪鍾判官崩塌的青銅鍾骸後退。血月裂成七瓣的穹頂下,突然飄來濃膩的脂粉香。九口描金戲箱從天而降,箱角銅包邊刻滿《陰司香典》殘頁,箱麵浮凸的戲文人物突然轉動眼珠——武生鬢角滴著屍油,花旦水袖裏藏著絞頸綢。
    "九香通幽,戲煞鎖魂——"
    陰惻惻的戲腔混著檀板聲,最大那口紅漆戲箱突然掀蓋。箱內湧出混著胭脂的腐臭霧氣,霧中浮著十八個懸絲傀儡,絲線末端竟拴在林秋被音釘刺穿的穴位。花旦傀儡甩出水袖,袖中抖落的不是金粉,而是陰司特製的鎖魂符灰。
    醜時的陰風卷起符咒殺機。林秋扯斷纏在腕骨的傀儡絲,絲線斷裂處噴出黑色戲油。油漬落地即化作勾臉譜的鬼卒,他們手中鋼叉刻著消災戲文,叉尖挑著的燈籠裏燃著林秋三魂七魄的碎片。當第七個鬼卒衝來時,林秋的蟲甲突然翻出倒刺,刺尖滲出破煞血符。
    寅時的露水凝成戲煞陣。血符觸火即燃,將鬼卒燈籠燒成灰燼。林秋趁機撞向戲箱,卻在觸及箱板的刹那被吸進箱內乾坤。箱中戲台橫亙虛空,台柱是用父親腿骨雕的盤龍柱,幕布竟是他嬰兒時的繈褓拚成。台上正在上演《鎖魂記》,扮演囚徒的傀儡頂著母親的臉。
    "好戲開鑼!"
    提線人的聲音從戲台藻井傳來,林秋抬頭看見九盞人皮宮燈。燈麵繪著《飼魂錄》失傳的"戲煞篇",燈穗竟是九百根控魂絲編成。當宮燈旋轉時,戲台突然傾斜,林秋順著血符燒出的焦痕滑向樂池——那裏擺著七麵人皮鼓,鼓麵浮現的全是他被篡改的命格。
    卯時的晨霧漫過生死幕。林秋撕下蟲甲嵌入鼓麵,倒刺刮破人皮露出暗紅血肉。血肉中突然睜開九隻戲妝鬼眼,瞳孔裏重演著他七歲那年被塞進祭戲箱的往事。最中間的鬼眼突然淌出血淚,淚珠滾到鼓槌上凝成陰契——條款竟要他用聲帶換母親殘魄。
    辰時的日光照出戲箱玄機。林秋揮拳砸向鬼眼,碎裂的眼球卻濺出迷魂香灰。灰霧中武生傀儡挺槍刺來,槍頭掛著的符牌刻著"喪魂牌"三字。蟲甲與槍尖碰撞的刹那,戲台兩側突然垂下絞刑綢,綢緞上密密麻麻寫滿對林秋的陰司判詞。
    巳時的熱浪炙烤魂戲。林秋被絞綢纏住脖頸時,後頸蟲口突然吐出帶倒鉤的聲帶——那竟是他嬰兒時被割去的初啼煉成的破煞哨。哨聲尖利如裂帛,震斷絞綢的瞬間,戲台地磚突然翻轉,露出下麵沸騰的屍油鍋。油麵浮著父親被烹炸的左手,五指捏著未送出的長命鎖。
    午時的日晷影如斬戲刀。林秋撈起長命鎖,鎖芯突然彈出血針。針尖蘸取屍油後在虛空畫出《破煞戲譜》,譜上音符竟是他血脈中流動的蟲鳴。當武生傀儡再次襲來時,林秋按譜跺腳,蟲甲鱗片震出攝魂鼓點,竟將傀儡震回原形——那是個貼著他生辰八字的桐木人偶。
    未時的鍾聲震蕩戲髓。林秋剖開人偶腹部,發現裏麵藏著半卷染血的《養煞戲誌》。書頁記載陰司在戲箱豢養煞鬼的秘術,空白處有母親用眉筆寫的批注:"煞眼在箱,破瞳見真"。當他抬頭時,發現九盞宮燈已結成煞鬼瞳陣。
    申時的暴雨衝刷戲箱煞。林秋將長命鎖拋向瞳陣中心,鎖芯血針突然爆開,將三盞宮燈釘在虛空。燈光扭曲的刹那,他看見戲台深處藏著口紅漆棺材。棺蓋繪著百鬼夜行圖,圖中提著燈籠的鬼王竟長著林秋的臉,燈籠裏燃燒的是他未被勾走的"怒"之情。
    酉時的殘陽染紅棺中局。林秋掀翻棺材,內部卻湧出粘稠的戲油。油液中沉浮著七把鬼頭刀,刀柄刻著不同時辰的索命咒。當他握住寅時刀時,棺材突然立起變成鏡框,鏡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正在陰司調香殿受刑的母親殘魄。
    戌時的月光浸透鏡中淵。林秋揮刀斬鏡,碎片卻化作索命符貼滿全身。最危險的符咒貼在喉結,正緩緩抽離他的聲魂。危急時刻,破煞哨突然從耳後鑽出,哨孔噴出混著蟲血的破鑼音,將半數符咒震成齏粉。
    亥時的更漏催發終幕戲。林秋撞破最後一道鏡框,發現戲箱核心是口青銅編鍾。鍾體內封著戲煞判官真身——他的軀幹是九層戲樓木雕,每層飛簷都掛著人骨風鈴。最恐怖的是他手中提著的魂戲籠,籠裏關著林秋被篡改的命格,正被煉成《飼魂錄》戲煞篇。
    子時的血月重照生死台。判官敲響編鍾,鍾體內飛出九隻食魂鷂。林秋將剩餘的血符抹在眼皮上,竟看透鷂鳥本質——那是用他童年噩夢煉化的鎖魂哨。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向破煞哨,兩股聲波對撞炸開戲台,暴露箱底暗格裏母親留下的胭脂盒。
    醜時的陰風卷起胭脂劫。盒內藏著半塊血玉璜,璜身刻著反煞密咒。當林秋將玉璜按在編鍾表麵時,九層戲樓突然崩塌,判官真身跌出鍾體。他那戲妝臉譜碎裂,露出下方真正的麵容——竟是林秋七歲時失蹤的戲班班主,左眼還嵌著當年血祭用的青銅鬼麵。
    寅時的露水凝成因果刃。林秋扯下鬼麵,眼窩裏湧出的不是血,而是陰司特製的傀儡膠。膠液落地化作戲煞蟲,蟲群瞬間覆蓋他的雙腿。千鈞一發之際,胭脂盒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母親殘影,她哼著安魂曲將血玉璜熔成斬煞刀。
    卯時的晨光劈開生死線。林秋揮刀斬斷傀儡膠根脈,刀鋒觸及判官心口時,戲箱突然劇烈收縮。箱板內層浮現九百個飼魂人的命格符,符紙正將林秋的血肉轉化為新煞鬼。他反手將斬煞刀刺入自己心口,混著蟲皇血的刀刃竟在虛空劃出《飼魂錄》真正的養魂篇。
    辰時的日晷指向新輪回。當戲箱爆裂時,林秋攥著半塊鬼麵跌出虛空。血月徹底碎成隕星雨,落地化作九口新戲箱。最大那口箱蓋自動掀開,裏麵擺著喪鍾判官的青銅殘骸,骸骨上生長出的血色菌絲,正緩緩拚湊出"九香冥侍"第三位的名號——"血菌蠱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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