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血煞陣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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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贖罪碑流火散盡的刹那,飼魂窟第九層地宮化作滔天血池。池中漂浮著十萬八千具青銅胎棺,棺蓋縫隙滲出混著胎毛的凝血,這些暗紅液體在半空交織成《血煞經》全文。當林秋踏著碑頂殘片躍向生門時,腳下突然生出九重血浪,浪尖托著塊刻滿產婆指痕的陣盤——盤中鑲嵌的九百顆煞眼,正是曆代林氏宗族夭折嬰孩的瞳仁煉化而成。
    血池底部傳來鉸鏈絞動聲,十八尊臍帶血觀音破浪而出。這些通體赤紅的神像,每根發絲都是凝固的血煞絲,手中所持淨瓶不斷傾倒出混著胎盤碎片的血雨。雨滴觸及青銅胎棺的瞬間,棺中突然伸出腐爛的嬰手,指尖纏繞的血臍帶在林秋腳踝係成降煞結。結成的刹那,整座血池開始逆時針旋轉,漩渦中心浮出由九百張人皮拚成的陣圖,圖紋正是用林氏宗族血脈繪製的血煞陣全貌。
    "陣啟需血祭。" 陣盤中央的煞眼突然睜開,瞳孔中映出崇禎七年血煞陣初啟的場景:陰陽先生將雙胞胎女嬰倒吊在宗祠橫梁,用產鉗夾碎她們的顱骨取髓。混著腦漿的鮮血滴入陣眼時,十萬根青銅臍帶從地脈破土而出,將圍觀祭祀的林氏族人盡數絞成血霧。那些血霧凝成的人形,此刻正在當前的血煞陣中重現,它們空洞的眼窩裏晃動著未成形的煞嬰胚胎。
    林秋胸前的青銅臍帶扣突然灼燒,扣中封印的初代女嬰殘魂化作血絲鑽入陣盤。陣圖紋路頓時暴長,將整座血池轉化為立體血籠。籠壁由流動的《血煞經》構成,每個字符都在滲出混著胎毒的膿血。當林秋的手掌觸及血經時,字符突然具象成帶倒刺的鐵鉤,鉤尖挑出他脊背尚未痊愈的《鎖煞咒》疤痕,將咒文強行改寫為陣法的控製符。
    血籠頂部降下九條青銅絞索,索身浸滿曆代陣主的屍油。絞索自動套住林秋脖頸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四百個不同時期的"林秋",每個影子脖頸都係著對應年份的血煞結。當絞索開始收緊時,血池底部升起具水晶產床,床上縛著具渾身刻滿《血煞經》的孕婦屍骸——她的腹部不斷隆起又塌陷,每次收縮都嘔出大灘青銅汁液。
    屍骸突然睜眼,瞳孔中旋轉著微型血煞陣。陣紋投射到血籠頂部時,林氏宗祠的幻象轟然降臨。祠堂梁柱淌下血瀑,神主牌位在血水中翻騰成陣旗,香爐中燃燒的竟是曆代被血祭的嬰孩臍帶。當林秋的絞索觸碰牌位時,宗祠地麵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煞眼——眼白部分堆積著無數青銅算盤,算珠全是用夭折嬰兒的指骨打磨而成。
    煞眼突然收縮,迸發的衝擊波震碎了血籠。林秋墜入眼瞳深淵時,周身毛孔不受控地滲出混著《破煞訣》的金色血珠。血珠在半空凝成防護陣,陣光照亮深淵四壁的恐怖景象:岩層中嵌滿呈分娩姿態的青銅俑,每個俑像的產道都連接著血管狀青銅管,管內流淌的正是維持血煞陣運轉的曆代陣主精血。
    深淵底部升起座青銅祭壇,壇上矗立著由九百把產鉗焊成的血煞柱。柱身纏繞的臍帶突然暴長,將林秋拽向柱頂的煞眼圖騰。當他的七星胎記觸及圖騰時,柱體內部傳出四百年前的慘叫——那些被血祭的嬰靈,魂魄至今仍在產鉗齒縫間掙紮。它們的怨氣化作血霧,在林秋皮膚表麵蝕刻出完整的《控陣訣》。
    祭壇四周的地麵突然軟化,化作沸騰的血沼。沼中浮出十八具水晶棺材,每具棺內都封存著血煞陣曆代陣主的屍骸。當林秋的《控陣訣》經文觸碰到棺蓋時,四百具屍骸同時睜眼,腐爛的手指穿透水晶指向他的心髒。屍氣匯聚成血色颶風,風中旋轉著十萬張寫滿生辰八字的血符,每張符都對應著血煞陣吞噬過的魂魄。
    颶風中心突然裂開道縫隙,隙中墜下具青銅算盤。算框刻著林氏宗族譜係,算珠碰撞發出嬰靈啼哭般的聲響。當林秋抓住算盤時,血沼中伸出無數雙青銅嬰手,強行撥動算珠進行命格演算。珠麵浮現的血字揭示驚人真相:血煞陣真正鎮壓的並非雙胞胎女嬰,而是崇禎年間那位主持祭祀的陰陽先生——他早將自己的魂魄煉入陣眼,通過不斷更換陣主來延續陰壽。
    算盤突然炸裂,飛濺的算珠嵌進林秋周身要穴。每個穴位都湧出血煞絲,絲線另一端連接著祭壇底部的青銅屍櫃。櫃門轟然開啟的刹那,陰陽先生的幹屍破櫃而出——他的天靈蓋鑲嵌著陣盤核心,胸腔內跳動的竟是初代女嬰的玉化心髒。幹屍的臍帶突然刺入林秋腹部,開始強行灌注曆代陣主的血煞記憶。
    記憶洪流中,林秋目睹血煞陣最殘酷的真相:每代陣主實為陰陽先生準備的替身傀儡,當陣法運轉到極致時,陣主的血肉會重塑成陰陽先生的新軀殼。那些看似鎮壓女嬰的儀式,實為掩蓋奪舍本質的障眼法。此刻祭壇四周升起九盞血燈籠,燈光照出林秋身體正在玉化的恐怖進程——他的皮膚逐漸呈現青銅光澤,這正是成為完美容器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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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代女嬰的殘魂突然從臍帶扣中暴起,化作青光鑽入陰陽先生幹屍的眉心。幹屍發出非人慘叫,周身開始生長出血肉經絡。林秋趁機催動《破煞訣》,周身金色血珠匯成鎖鏈纏住幹屍的玉化心髒。當鎖鏈繃緊時,祭壇底部傳出岩層崩裂聲,四百年來被血煞陣吞噬的怨靈破土而出,化作血蝗群撲向陰陽先生正在重生的軀殼。
    血煞柱突然崩塌,九萬六千根產鉗碎片在空中重組成降煞杵。杵尖滴落的血珠在祭壇表麵繪出《解陣符》,符成瞬間,整座血池開始劇烈沸騰。林秋抓住陰陽先生尚未完全複蘇的軀殼躍向血池邊緣,將他的天靈蓋狠狠撞向刻著《血煞經》的岩壁。經文字符如活物般鑽入幹屍七竅,開始從內部瓦解魂體結構。
    池底升起道血泉,泉眼噴出被鎮壓四百年的純淨魂力。魂力在林秋周身形成防護結界,將試圖反撲的血煞絲盡數焚毀。陰陽先生的殘魂發出最後嘶吼,操控血池中所有青銅胎棺組成困陣。棺蓋齊開的聲響中,十萬具嬰屍爬出棺槨,它們臍帶相連結成天羅地網,網上每個節點都嵌著顆陣主的本命煞珠。
    當屍網即將籠罩林秋時,他胸前的臍帶扣突然爆裂。雙胞胎女嬰的完整魂魄破封而出,她們手中臍帶化作青光利刃斬斷屍網。網中煞珠紛紛墜入血泉,泉眼頓時迸發衝霄血柱。柱體表麵浮現出血煞陣的原始陣圖,圖紋核心位置正是林秋的七星胎記投影。
    女嬰魂魄突然融入林秋體內,他的雙目迸發青金雙色光芒。指尖湧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流動的《破煞訣》實體經文。當手掌按向陣圖核心時,整座血池如鏡麵般破碎,所有青銅造物盡數化為齏粉。陰陽先生的慘叫隨著陣眼崩塌響徹天地,血煞陣四百年來汲取的能量化作漫天血雨,每一滴都裹挾著被解放的魂魄升入虛空。
    血雨停歇時,飼魂窟第九層已化作青銅廢墟。廢墟中央矗立著半截血煞柱殘骸,柱身裂縫中生出朵並蒂蓮花——雙胞胎女嬰的虛影端坐花心,手中各執半枚青銅臍帶扣。當她們將扣子拋向林秋時,扣體在空中熔化成兩枚青痣,永遠烙印在他左右鎖骨下方。東方漸白的蒼穹上,隱約浮現出由血煞陣怨氣消散形成的赤色星辰,那是所有被解放魂靈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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