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胎發纏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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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星辰墜入青銅廢墟的刹那,林秋鎖骨下的青痣突然迸裂。痣中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四百年前雙胞胎女嬰被剪斷的胎發。這些泛著青銅光澤的發絲遇風即長,在林秋周身織成張命格網,網上每個結點都綴著顆凝固的產露——那些渾濁水珠裏沉浮的,竟是崇禎以來所有林氏新生兒被篡改的八字符咒。
    廢墟深處傳來產婆的哼唱,地麵滲出黑色黏液。黏液裏浮出九百口陶甕,每口甕中都封存著初生嬰孩的胎發與臍帶。當林秋試圖扯斷纏在頸間的發網時,甕口封印的《纏魂咒》突然顯形,咒文化作青煙滲入他的鼻腔。煙霧在肺葉凝結成微型產房,房中助產器械皆由青銅胎發鑄成,接生婆的幻影正用產鉗夾取他三魂七魄中的胎光。
    "胎發纏頸方知命。" 無麵產婆的歌聲陡然淒厲,廢墟中的陶甕集體爆裂。四百年來積攢的胎發如黑潮翻湧,發絲間夾雜著未睜眼的嬰靈。這些發潮攀上林秋的身體,在他皮膚表麵蝕刻出《產厄簿》全文——那些用羊水書寫的字跡,記載著他出生時被替換命格的真相:本該夭折的他,因剪下的胎發被縫入女嬰戲偶而偷生。
    青銅地麵突然塌陷成產道形地穴,穴壁布滿胎盤狀肉瘤。林秋墜入穴底時,纏頸胎發突然收緊,發梢刺入他的太陽穴抽取記憶。疼痛中浮現出被封印的畫麵:陰陽先生捧著青銅盆接生,盆中盛著的不是清水,而是九百個難產而亡的婦人怨氣。當他的胎發落入盆中時,盆底浮現出雙胞胎女嬰被縫入戲偶的倒影。
    穴底升起九盞人油燈,火光映出座青銅接生台。台上擺著把胎發編織的鎖命剪,剪刃處卡著半枚青痣。當林秋靠近時,鎖命剪突然飛旋而起,剪尖噴出混著胎糞的毒霧。霧中顯現《纏頸咒》全卷,咒文竟是用曆代難產婦臨死前抓撓床板的指甲刻成,每個筆畫都流淌著對新生兒的詛咒。
    鎖骨下的青痣突然滾燙,雙胞胎女嬰的虛影破體而出。她們手中臍帶青光撞碎毒霧,卻在觸及鎖命剪時被胎發纏住。發絲間睜開無數雙紫河車煉化的鬼目,瞳孔中射出《換命書》光束。光束照在接生台時,台麵裂開道縫,露出下方沸騰的胎發池——池中沉浮著林秋被替換的"夭折命格",那團命火正被九百具嬰屍輪流啃食。
    池底突然伸出青銅產鉗,鉗住林秋的腳踝將他拖入池中。胎發如螞蟥般鑽入毛孔,在血脈中複刻《纏頸咒》的運行軌跡。他的瞳孔開始浮現產厄紋,視線所及之處,青銅廢墟竟重組成陰森產閣——閣中梁柱掛滿胎發燈籠,每盞燈芯都燃著個被替換命格的新生兒魂魄。
    當第一縷胎發鑽入心髒時,林秋聽見了自己出生時的啼哭。那哭聲被封印在接生台下的陶塤裏,塤身刻滿用胎糞寫就的《盜命訣》。塤孔中伸出青黑發絲,發梢係著他在娘胎裏就被剪斷的先天胎光。此刻那縷胎光正在無麵產婆手中掙紮,被她用青銅臍帶穿成提線傀儡。
    "還我命來!" 九百具嬰屍突然齊聲啼哭,胎發池掀起巨浪。浪尖托著本青銅命簿,簿中每頁都貼著片帶血的胎盤。當林秋的血掌觸及命簿時,那些胎盤突然活化,拚合成具巨大的產厄屍傀。屍傀肚臍處延伸出的胎發鎖鏈,正連接著陰陽先生未散的殘魂。
    屍傀撕開自己的腹腔,露出裏麵由十萬根胎發織成的命格羅盤。盤針飛速旋轉,將林秋畢生記憶重組成《纏頸咒》的養料。當盤針指向"癸未"刻數時,廢墟穹頂降下胎發雨,每根發絲都裹挾著個被篡改八字的魂魄。這些魂魄附著在林秋體表,將他改造成行走的咒器。
    女嬰虛影突然自燃,青光滲入胎發池。池水沸騰間升起座青銅算盤,正是先前血煞陣中破碎的法器重組而成。算珠自行撥動,將林秋被竊取的命格重新演算。當第七顆算珠迸裂時,池底突然升起盞胎發宮燈——燈罩竟是用他出生時的胞衣製成,燈芯燃燒的正是被盜走的先天胎光。
    林秋抓住宮燈猛砸向命格羅盤,燈油潑濺處,《纏頸咒》的經文開始褪色。屍傀發出慘叫,胎發鎖鏈盡數崩斷。陰陽先生的殘魂從屍傀天靈蓋鑽出,試圖附身胎發宮燈,卻被燈芯突然爆發的胎光真火燒灼。火光中浮現四百年前的產房場景:真正的接生婆早已被勒斃在房梁,陰陽先生正將雙胞胎女嬰的胎發縫入林氏宗譜。
    胎發池突然塌縮成漩渦,池底露出眼青銅古井。井口封印著八百張產婆的臉皮,每張臉皮都在吟誦不同的催產咒。當林秋的胎光觸及井水時,井中升起具琉璃胎盤,盤中封印著個渾身纏滿胎發的嬰兒——那竟是他被剝離的先天魂魄,此刻正被九百道《纏頸咒》煉化成陣眼。
    女嬰虛影突然融入琉璃胎盤,雙魂共鳴震碎封印。先天魂魄破盤而出的瞬間,所有胎發盡數倒卷,將陰陽先生的殘魂裹成繭狀。林秋抓住宮燈躍入古井,燈油潑灑間燒穿了十八層胎發咒網。井底暗格裏封存的青銅命剪突然飛起,自動剪斷了他脖頸纏繞的詛咒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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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斷的刹那,四百口陶甕從地底升起,甕中飛出被篡改命格的八百魂魄。這些魂魄化作流火融入宮燈,火光中顯出一本真正的《生辰簿》。當林秋咬破指尖在簿上寫下自己姓名時,所有胎發咒文突然從皮膚剝離,在空中重組成他原本的命格星圖。
    陰陽先生的殘魂繭突然爆開,飛出十萬根染咒胎發。發絲在穹頂結成倒懸產床,床板滴落的黑血在地麵繪出《絕戶陣》。陣成之時,林秋手中的宮燈突然黯淡,先天胎光即將燃盡。危急時刻,鎖骨下的青痣裂開,雙胞胎女嬰竟從痣中扯出自己的魂絲續接燈芯。
    魂火重燃的刹那,林秋窺見胎發大陣的命門——竟是他出生時被掩埋的胞衣。宮燈指引他撞向青銅井壁,裂縫中湧出混著胎脂的汙水。汙水裏沉浮的胞衣突然活化,裹住他的右臂化作胎刀。刀鋒所過之處,胎發咒網如遇克星般潰散,八百張產婆臉皮在刀光中化為灰燼。
    當胎刀刺入倒懸產床時,床板縫裏突然伸出九百雙青黑鬼手。這些由曆代難產婦怨氣化成的手掌,每隻都握著把青銅命剪。林秋的胎發宮燈突然炸裂,飛濺的燈油在虛空繪出《破胞符》。符光照射下,鬼手紛紛自燃,陰陽先生發出最後的詛咒:"胎發纏頸......生生世世......"
    廢墟開始崩塌,先天胎光即將消散之際,雙胞胎女嬰的殘魂突然托起琉璃胎盤。她們將最後魂力注入林秋的胎刀,刀身暴漲的青光劈開了整個胎發大陣。陣眼處的青銅命簿在刀氣中化為齏粉,八百被篡改的命格化作流星回歸天際。當最後縷胎發化為灰燼時,林秋鎖骨下的青痣突然沁出血珠——那血珠落地生根,竟在廢墟中長出棵纏著青銅臍帶的往生樹,樹上懸掛的胎發繭正在緩緩搏動,仿佛孕育著某種跨越四百年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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