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血咒纏足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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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匣子裏的血水漫過腳踝時,林秋發現自己的倒影正在長出三寸金蓮。地宮廢墟中散落的青磚突然浮起,磚縫裏鑽出無數染血的纏足綾,這些浸透屍油的綢帶如同活蛇般纏上他的腳踝。當最後一圈裹緊足弓時,他聽見骨骼錯位的脆響,腳尖不受控製地踮起,每步都在地麵踩出帶血的蓮花印——印痕裏浮出的不是墨香,而是混著經血的合巹酒氣。
    玉佩殘片突然灼燒掌心。林秋扯下纏足綾的末端,發現每寸綢緞都繡著生辰八字,最末一行赫然是母親未出閣時的閨名。綾羅斷裂處湧出黑色膿血,血珠在半空凝成九枚血玉鈴鐺,鈴舌竟是蜷縮的嬰兒胎毛。陰風掠過廢墟時,鈴鐺齊聲搖響,聲波震碎半堵殘牆,露出牆後密室供奉的青銅裹腳凳——凳麵凹陷的足印裏,嵌著七顆泡發的眼球。
    "該裹小腳了......"
    幽怨女聲從鈴鐺裏滲出。林秋的腳骨突然酥麻,皮肉下鑽出細密的銀針,針腳順著血管縫合成蓮花紋路。當他踉蹌著跌向裹腳凳時,凳腳突然伸出腐屍手臂,將他雙足按進凹陷的足印。青銅表麵浮起層青灰色黏膜,黏膜下數百隻米粒大的屍蠶正在啃食他的腳趾甲,蠶身每蠕動一次,纏足綾就收緊三分。
    密室穹頂裂開縫隙。月光混著屍油澆灌下來,在裹腳凳上凝成具半透明的女屍。她穿著前朝嫁衣,三寸金蓮上纏著的正是林秋腳踝的綢帶。當女屍彎腰為他係上綾羅結時,林秋看見她後頸插著把金剪刀——刀柄刻著的合巹杯圖騰,與祠堂鏡龕裏那盞琉璃宮燈上的紋路完全重合。
    玉佩突然嵌入裹腳凳。青銅表麵浮現血色經絡,將林秋的雙足與女屍纏在一起。劇痛中,他的視線突然分裂:左眼看見十八位纏足少女被活埋進祠堂地基,右眼瞧見母親深夜在繡樓焚燒染血的裹腳布。當兩種景象在瞳孔中碰撞時,纏足綾突然暴長,勒著他的腳踝撞向密室東牆——磚石崩塌處,露出條堆滿繡鞋的甬道,每隻鞋尖都綴著顆風幹的胎盤。
    女屍突然尖嘯。甬道內的繡鞋紛紛立起,鞋幫裂開鋸齒狀口器,朝著林秋噴吐混著骨渣的絲線。他抓起裹腳凳砸碎最近幾隻繡鞋,鞋腔內滾出的不是斷指,而是蜷縮成團的青銅蜘蛛——蜘蛛腹部的血咒符文正與纏足綾產生共鳴,在他腳麵織出張疼痛構成的星象圖。
    月光突然染上綠鏽。林秋踩著滿地絲線狂奔,發現甬道盡頭是間廢棄繡樓。推開吱呀作響的雕花門,十三具懸梁女屍正在半空搖晃,她們纏著裹腳綾的腳尖垂落血珠,在地麵匯成"聘"字烙印的輪廓。當血珠濺上他衣擺時,女屍們突然睜眼,開裂的眼眶裏鑽出青銅合巹杯,杯口噴湧的屍水瞬間淹沒腳背。
    繡樓妝台銅鏡突然炸裂。林秋從碎片中瞥見自己穿著鳳冠霞帔,蓋頭下卻是女屍的麵容。鏡框雕花的纏枝蓮紋路突然活過來,藤蔓纏住他的脖頸,將人拽向懸梁處。千鈞一發之際,懷中那截焦尾琴弦突然發燙,割斷藤蔓的同時在梁柱刻下道鎮魂符——符咒收尾處迸發的火星點燃纏足綾,火焰中傳出九十三個女嬰的啼哭。
    燃燒的綢緞灰燼裏浮現金粉。林秋接住飄落的金粉,發現每粒都是縮小的《纏足經》文字。當經文觸及皮膚時,他的腳骨突然縮小三寸,足底浮現出地宮血池的路線圖。繡樓地板轟然塌陷,將他拋入個巨大的蠶室——中央血池裏浸泡著上千卷裹腳布,池邊青銅繅車正在自動紡著人筋絲線。
    血池突然沸騰。裹腳布如巨蟒般立起,布端裂開的缺口裏伸出腐爛的玉手。林秋被纏住腰身拖向血池時,摸到藏在袖中的瑪瑙珠殘片——珠子遇血即溶,在池麵凝成母親模糊的殘影。殘影突然伸手插入自己胸腔,拽出根銀針釘在繅車上,飛濺的魂血染紅了所有人筋絲線。
    繅車突然反轉。纏足綾的編織方向倒轉,血池中的裹腳布開始互相吞噬。林秋趁機攀上池邊石柱,發現柱身刻滿小腳女子分娩的浮雕——她們隆起的腹部表麵,都烙著合巹杯形狀的咒印。當他的血手按在某個咒印上時,整根石柱突然橫倒,露出底部暗格裏藏著的青銅腳箍——箍身鑲嵌的九十九顆眼珠,正隨著他的脈搏轉動。
    女屍的尖嘯從四麵八方湧來。林秋將腳箍套上手腕,眼珠突然集體轉向血池底部。他躍入沸騰的血水,在池底摸到具青銅棺槨——棺蓋表麵澆鑄著十三雙交疊的小腳,中央凹陷處正好能放入腳箍。當眼珠嵌入凹槽的瞬間,棺槨縫隙鑽出無數紅絲,將他的手腕與棺蓋縫合成整體。
    棺內傳來指甲抓撓聲。林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聽見自己骨骼發出蠶食桑葉般的細響。棺蓋掀開的刹那,湧出的不是屍氣,而是鋪天蓋地的白色蠶繭——每個繭衣都裹著具女嬰幹屍,臍帶末端係著青銅鈴鐺。當鈴鐺齊聲作響時,血池四壁突然浮現出纏足綾編織的星宿圖,天璿位的絲線突然斷裂,墜下具穿著他舊衣的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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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人胸口釘著七枚銀針。林秋扯斷絲線時,針孔噴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段詛咒——"七世纏足,代代聘骨"。血池底部突然裂開深淵,伸出纏滿裹腳布的青銅巨手,攥著他與草人撞向穹頂。撞擊的瞬間,他看見自己七歲時的記憶碎片:母親深夜跪在祠堂,正將染血的纏足綾埋進屍神像的足底。
    玉佩殘片突然融化。銀液滲入青銅巨手的縫隙,將林秋的掌紋拓印在裹腳布表麵。當布匹浮現出完整的地宮結構圖時,巨手突然痙攣,將他甩向深淵邊緣。深淵底部傳來織機轟鳴,數百具無臉女屍正在操作人骨織機,梭子上穿引的不是絲線,而是浸泡過屍油的脊髓。
    "該納鞋底了......"
    織機女屍突然集體轉頭。她們從腹腔抽出肋骨製成的鞋楦,朝著林秋擲來。鞋楦在飛行途中燃起青火,火焰裏浮現出林家曆代主母纏足的畫麵。林秋翻滾著躲閃,後腰撞上某架織機,機杼突然刺入掌心,將他釘在正在編織的裹腳布上——布匹表麵浮現的血咒,正是青銅匣中羊皮卷缺失的最後一段。
    深淵突然向上翻卷。林秋隨著織機墜入更深的黑暗,看見底部有口青銅染缸。缸內沸騰的染料不是朱砂,而是凝結成塊的人血,血塊表麵浮著九十九雙繡花鞋底。當他的影子掠過缸口時,鞋底突然立起,底部的針腳化作咒文爬上小腿,在皮肉上刺出完整的《血足經》。
    染缸突然炸裂。林秋被氣浪掀飛,撞進間擺滿纏足模的密室。青玉雕成的足模內壁刻滿產婆密咒,每個凹陷處都嵌著枚帶血的乳牙。當他的斷指觸及某個足模時,密室裏突然響起鎖鏈聲,十八具金蓮女屍從壁龕中走出,她們腳踝係著的青銅鈴鐺,正與林秋腕上的腳箍共鳴震顫。
    腳箍突然縮緊。女屍們的裹腳綾自動解開,化作紅繩纏上林秋全身。當最後一圈勒住脖頸時,他摸到懷中焦尾琴弦,想起血色空間裏琉璃宮燈的破解之法。琴弦割破掌心,血珠濺在最近的女屍麵門——她突然發出母親的聲音,腐爛的雙手插入自己眼眶,摳出兩顆瑪瑙珠砸向密室穹頂。
    瑪瑙珠碰撞處裂開星光。林秋看見北鬥七星的位置垂落七條裹腳布,每條都係著具風幹的巫祝屍骸。他拽住天權位的布匹蕩向出口,布匹突然斷裂,將他拋入個圓形祭壇——壇中央豎著青銅纏足架,架子上固定著具正在融化的屍蠟新娘,她的三寸金蓮上纏著的正是地宮門環那對屍鴛鴦。
    屍蠟新娘突然睜眼。她腳上的纏足綾自動脫落,將林秋捆上青銅架。當腳架開始旋轉時,林秋看見四壁浮現出九百個纏足場景:有少女被按在春凳上裹腳,有孕婦將染血布條縫進女嬰足底,有老嫗用銀針刺穿反抗者的腳骨......每個畫麵中的纏足綾都延伸出紅絲,正將他足部的血肉與青銅架熔鑄成整體。
    祭壇地麵裂開血池。池中升起具青銅足盆,盆內浸泡的腳骨突然拚合成星象圖缺失的玉衡位。林秋的腳趾甲突然脫落,趾骨暴長三寸,在青銅架上刻出完整的破咒符文。當最後一筆完成時,屍蠟新娘突然尖叫著炸開,蠟油中浮出母親殘缺的生魂——她正用牙齒撕咬某卷纏足綾,綾緞斷裂處湧出的不是血,而是琉璃宮燈的光焰。
    光焰灼燒所有裹腳布。林秋跌落青銅架時,祭壇開始崩塌。他抓住母親生魂遞來的半截銀針,刺入自己足底的"聘"字烙印。劇痛中,所有血咒符文從皮膚表麵剝落,在空中凝成具青銅絞足器——器身鑲嵌的瑪瑙珠突然爆裂,射出九百道血光擊穿地宮各處的纏足圖騰。
    晨曦穿透裂縫時,林秋在廢墟中找到雙青玉雕的纏足模。模具內側刻著的逃生路線,正指向祠堂遺址下的屍神心髒。當他將染血的銀針插入模底鎖孔時,玉模突然分解成無數光點,光塵在空中拚出母親最後的微笑——那笑容裏藏著半闕未念完的《放足咒》,咒語消散處,祠堂殘存的合歡鈴突然發出清越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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