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鍾的光芒逐漸收斂，潭水恢複平靜，唯有那麵完整的銅鏡仍懸浮在空中，散發著神秘的幽光。林深望著銅鏡中四人交錯的倒影，恍惚間覺得那些重疊的光影恰似他們糾纏不清的命運。
    “這銅鏡似乎還藏著秘密。”清音閣主打破沉默，指尖輕撫鏡麵，琵琶弦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銅鏡表麵泛起漣漪，映出一幅與壁畫截然不同的畫麵——初代教主與愛人相擁墜入幽冥深淵，女子額間的紅蓮胎記與清音閣主眉心的朱砂痣如出一轍。
    楚昭的劍尖不自覺地顫抖，她側目看向清音，發現對方垂眸掩住眼底翻湧的情緒。曼陀羅卻突然嬌笑出聲，軟鞭纏住銅鏡邊緣：“原來閣主才是故事裏的關鍵人物？難怪對鎮魂鍾的秘密如此清楚。”
    “曼陀羅姑娘說笑了。”清音閣主語調平靜，卻握緊了琵琶，“千年往事不過鏡花水月，當務之急是找到鎮壓九幽魔氣的陣法中樞。”她轉身時，廣袖掃過林深手背，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涼意。
    林深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玉簡殘片，發現背麵不知何時浮現出血色紋路，拚湊起來竟組成一幅星圖。楚昭湊過來時，發絲掃過他的脖頸，帶著雨後青竹的氣息：“這星圖與潭邊盤龍柱上的刻痕似乎能對應。”她指尖輕點石壁，燭火在她側臉上投下溫柔的光暈。
    就在眾人研究星圖時，曼陀羅突然低喝一聲甩出軟鞭。黑暗中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三支淬毒箭矢應聲落地，箭尾綁著半張泛黃的信箋。林深展開信箋，熟悉的字跡讓他瞳孔驟縮——那是蘇晚的筆跡。
    “小心身邊人。”短短五個字，卻像重錘般砸在林深心頭。他下意識看向楚昭，後者正專注地觀察盤龍柱，發間紅繩隨著動作輕輕搖晃。三年前的記憶突然翻湧，那時的楚昭還是個倔強的小師妹，總偷偷在他劍穗上係紅繩。
    “在看什麽？”楚昭察覺到他的目光，轉身時差點撞上他的胸膛。林深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藥香，那是之前戰鬥中沾染的止血草藥味。他將信箋藏入袖中，搖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這機關愈發蹊蹺。”
    清音閣主突然撥動琴弦，音符化作無形屏障籠罩眾人：“有東西過來了。”水麵下傳來密集的劃水聲，數十隻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指尖纏繞著漆黑的鎖鏈。曼陀羅甩出軟鞭纏住最近的手臂，卻發現鎖鏈正順著鞭身腐蝕皮革：“是九幽噬魂鏈！碰不得！”
    楚昭旋身擲出透骨釘，卻被鎖鏈輕鬆彈開。林深握緊封魔劍殘片，劍身光芒大盛，斬碎兩隻白骨手。混戰中，他瞥見清音閣主閉眼撫琴，額間朱砂痣紅得妖異，琴音所到之處，鎖鏈竟開始扭曲消散。
    “楚昭，用劍氣擾亂它們的陣形！”林深大喊。兩人默契地並肩而立，楚昭的劍氣如遊龍般穿梭，林深則趁機斬斷鎖鏈中樞。戰鬥間隙，他看到曼陀羅被三隻白骨手纏住，正朝他投來求救的目光。
    “接著！”林深擲出玉佩，玉佩光芒籠罩曼陀羅，白骨手瞬間化為齏粉。曼陀羅揉著被勒紅的手腕靠近他，眼波流轉：“小郎君果然心疼我。”她故意貼近時，林深聞到她發間混合著血腥氣的曼陀羅香，莫名想起蘇晚信中的警告。
    銅鏡突然劇烈震動，鏡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林深抬頭，驚恐地發現鏡中的自己正對著他詭笑，手中握著的不再是封魔劍殘片，而是沾滿鮮血的匕首。更詭異的是，楚昭、清音和曼陀羅的倒影竟同時舉起武器，指向現實中的他。
    “小心！”楚昭的劍尖擦著他耳畔刺向銅鏡，鏡麵轟然碎裂。無數碎片懸浮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場景：楚昭含淚揮劍斬向他、清音閣主將琵琶弦勒上他脖頸、曼陀羅用軟鞭纏住他咽喉……
    “這些都是幻象！”清音閣主的琴音混入鳳鳴之聲，震碎大半碎片，“別被鏡中景象迷惑！”但她的聲音裏，分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深握緊楚昭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濕潤：“相信我。”楚昭抬頭看他，眼中的信任讓他心中一暖。兩人同時揮劍，劍氣交織成光網，將剩餘碎片盡數絞碎。
    當最後一片鏡麵墜落，地麵突然升起刻滿符文的祭壇。林深將玉簡嵌入祭壇凹槽，整個密室開始旋轉。楚昭被慣性甩向他懷中，林深本能地摟住她的腰，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
    “林深……”楚昭的聲音悶悶的，“剛才鏡中……我絕不會傷害你。”林深正要回答，卻被曼陀羅的驚呼打斷。
    “快看！”曼陀羅指著祭壇中央緩緩升起的玉匣，“那裏麵的氣息，比鎮魂鍾還要強大！”清音閣主的琵琶弦突然繃斷，她臉色蒼白地後退半步，卻被林深扶住。
    “閣主，你怎麽了？”林深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發抖。清音閣主推開他的手，強作鎮定：“無事，隻是這玉匣中的力量，與初代教主……太過相似。”
    楚昭警惕地站在林深身前，劍尖指向玉匣：“不管裏麵是什麽，我們必須謹慎。曼陀羅，你去打開玉匣。”曼陀羅挑眉：“小美人這是信不過我？”她卻還是上前，指尖剛觸到玉匣，整個密室突然陷入黑暗。
    林深下意識攬住楚昭，卻摸到一手濕潤。“楚昭，你流血了？”他心急如焚，卻聽到身後傳來清音閣主壓抑的抽氣聲。黑暗中，曼陀羅的笑聲帶著幾分詭異：“有趣，原來最危險的，一直都在身邊呢……”
    當燭火重新亮起，眾人驚愕地發現玉匣已經打開，裏麵躺著的不是寶物，而是一具與林深容貌一模一樣的屍體，胸口插著的，正是楚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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