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立春木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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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清晨,海市的玉蘭樹突然集體落葉,枝頭卻結出冰封的花苞,宛如《齊民要術》中記載的“春行冬令”之兆。林深站在中醫科診室,看著腕間共生紋隨玉蘭落葉泛起青黑——那是五行中“木氣閉鬱”的征兆,與《黃帝內經》“春三月,此謂發陳”的生機相悖。
    “淩晨三點,紫金山的古柏突然長出紅色嫩芽,樹皮上滲出‘木僵’二字。”楚昭的劍穗掃過桌上的《本草綱目》,書頁間夾著枯萎的迎春花,“曼陀羅在老字號‘回春堂’拍到詭異景象:抓藥的夥計動作僵硬如木偶,搗藥聲竟暗合‘宮商角徵羽’中的破角之音。”
    清音閣主抱著《五運六氣圖》闖入,圖中“丁醜年木運不及”的批注旁,新添了血色墨跡:“北宋陳無擇《三因極一病證方論》說,木僵之症,因‘憂思過度,肝木被抑’。”她指向窗外,街道旁的柳樹正在扭曲成《山海經》中的“建木”形態,卻毫無生機,“現世的‘立春祭’被魔氣汙染,成了囚禁執念的牢籠。”
    回春堂的木質匾額上,“春”字右上角的筆畫竟在滴血,門框雕刻的二十四節氣圖中,立春、雨水、驚蟄三節氣的浮雕全部凹陷,形成“木行三連斷”的凶兆。林深的共生紋剛觸碰到門檻,店內突然湧出大量藥香,卻非草木芬芳,而是混合著硫磺與鐵鏽味的腐臭——正是《本草備要》中記載的“木鬱化火,反克脾土”之象。
    “生人止步。”抓藥的老夥計轉身,瞳孔是兩片枯槁的玉蘭花瓣,手中戥子秤盤裏躺著的不是藥材,而是《周易》中的“困卦”卦符,“立春不生,萬物皆囚,此乃天道。”曼陀羅突然甩出軟鞭,纏住房梁上懸掛的百子櫃,卻發現每個抽屜都刻著亡者的生辰八字,“靠!這是用‘借壽術’困住的生魂!”
    楚昭的劍穗劃過地麵,藥粉竟自動排列成《黃帝內經》的“肝木思維導圖”,肝經穴位處全部泛著黑光。她忽然想起玄清門後山的藥田,師父曾說:“草木有靈,全在人心養護。若以執念灌之,靈草亦成毒苗。”
    “回春堂的主人在逆天改命。”林深按住正在發抖的老夥計,發現他後頸刻著“長生”二字,正是初代教主當年慣用的禁術,“《神農本草經》說‘上藥養命,中藥養性’,但有人妄圖用草木之性,逆改生死之命。”
    後堂密室中,巨大的藥碾子正在碾壓活人魂魄,碾盤刻著完整的五運六氣圖,中心位置供奉著具水晶棺,裏麵躺著位穿民國旗袍的女子,胸前別著與清音閣主 identica的血蓮胸針——正是回春堂主人的亡妻,被執念困在“立春”的永恒寒冬。
    “她本應在雨水節氣下葬,卻被我用‘青蚨賬’鎖在立春。”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捧著《千金方》,卻在書頁間夾著幽冥符紙,“隻要停留在萬物待發的立春,她就不會真正死去。”他望向林深,“就像你妄圖用共生紋留住楚昭,本質上並無不同。”
    楚昭的劍尖突然下垂,鏡中閃過她在玄清門看見的場景:林深在亂葬崗用自己的血溫養她的劍穗,那時他眼中的執著,與眼前人如出一轍。曼陀羅的軟鞭卻不客氣地抽向中年人:“放屁!小郎君的執著是護人,你是囚人!”
    林深忽然按住楚昭顫抖的手,望向水晶棺中女子腕間的“困”字胎記——與初代教主刻在血蓮聖女身上的一模一樣。他終於明白,所謂“木僵”,不是草木不生,而是人心困在“欲生欲死”的夾縫,就像《莊子》說的“心若死灰,形如槁木”。
    “《黃帝內經》說‘肝主疏泄’,疏的是氣機,泄的是執念。”他取出封魔殘片,殘片紅光與水晶棺上的“青蚨賬”共鳴,竟映出中年人記憶:民國三十年,他在戰火中失去妻子,從此每年立春都要重演迎娶場景,“你看,每到立春,她的魂魄就會重複死亡前的恐懼,而你,才是真正困住她的‘木僵’。”
    中年人突然崩潰,水晶棺應聲碎裂,女子的魂魄如蒲公英般飄散。林深的共生紋卻在此時亮起,引動紫金山的古柏之力,將飄散的魂魄凝聚成《本草圖譜》中的“萱草”形態——此草又名“忘憂”,正是《博物誌》中“食之忘憂”的靈草。
    “真正的疏肝解鬱,不是強行留住春天,而是讓魂魄順著節氣流轉。”清音閣主翻開《隨息居飲食譜》,念出一段批注,“就像《論語》說的‘逝者如斯夫’,時光如水,執念如堰,堰塞湖再美,終有潰堤之日。”
    楚昭的劍穗輕輕掃過萱草,花瓣上竟浮現出中年夫妻的過往:他為她種滿後院的玉蘭,她為他手抄《傷寒論》,這些溫暖的片段,不該被困在冰冷的水晶棺裏。“還記得在灶王殿嗎?”她輕聲對中年人說,“煙火氣之所以溫暖,是因為它帶著時光的味道,哪怕有離別,也是人間的一部分。”
    曼陀羅忽然掏出在現世買的“立春福袋”,裏麵裝著桃花枝、陳皮、薄荷——正是簡易的“疏肝散”藥材:“喂,老木頭!把這些煮成茶喝,比你的禁術管用多了!”她的曼陀羅花紋與福袋上的“春”字共鳴,竟讓回春堂的百子櫃重新溢出正常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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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一滴清明雨落在海市,回春堂的玉蘭樹終於綻放,花瓣上帶著立春以來的第一縷生機。林深站在診室,看著腕間共生紋化作萱草與玉蘭交織的圖案,忽然明白《黃帝內經》的真意:“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
    “師兄,你說初代教主若懂得這個道理,是不是就不會困住血蓮聖女?”楚昭望著窗外補種的萱草花田,劍穗上的白澤光點與花田共鳴,“就像中醫講‘治未病’,真正的守護,是讓彼此在時光裏自然生長,而不是用執念打造牢籠。”
    曼陀羅的笑聲從中藥房傳來:“清音!快來教我認‘當歸’和‘獨活’!現世的藥材長得太像雜草了,本姑娘差點抓錯!”清音閣主無奈的歎息混著搗藥聲,卻帶著劫後餘生的安寧:“《本草綱目》說‘當歸,調血,為女人要藥’,可別忘了,男人也需要‘歸心’。”
    暮色降臨時,四人在回春堂前種下從幽冥帶來的血蓮幼苗,卻特意混現世的土壤與雨水。當血蓮長出第一片新葉,葉麵上竟天然形成“泰”字紋路——那是陰陽調和、萬物相通的征兆。
    “人生就像這味疏肝散。”林深看著藥罐中翻滾的陳皮、薄荷、桃花,“苦甜交織,辛香流轉,唯有順應火候,才能熬出滋養身心的真味。”他望向楚昭,她正用劍穗為血蓮鬆土,發間的銀鈴與春雨共鳴,“執念不是洪水猛獸,是讓我們懂得珍視當下的藥引。”
    清明雨絲落在共生紋上,映出二十四節氣的光影流轉。這一次,不再有五行失衡的恐慌,不再有卦象倒轉的焦慮,有的隻是現世的雨水滋養著幽冥的種子,就像他們的故事,在傳統文化的土壤裏,開出了一朵既古老又新鮮的花——那是接納遺憾的勇氣,是順應自然的智慧,更是在時光長河中,彼此相認的一盞心燈。
    第六卷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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