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碎第42號培養艙時，營養液裹著玻璃碴灌進鼻腔。287號克隆體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耳後條形碼在警報紅光中閃爍——那串數字竟是我高考準考證號。
    "別碰主控台！"她嘶吼的聲音帶著我初中變聲期的沙啞，"他在每個克隆體的海馬體都埋了..."
    爆炸氣浪掀翻操作台，顧沉舟的白大褂在火海中獵獵作響。他手中的電擊器迸發藍光，精準刺入287號克隆體的太陽穴。焦糊味彌漫中，我瞥見那個"我"的瞳孔擴散前，用口型重複著："地下三層。"
    智能手環突然震動，虛擬屏彈出《逃生指南》更新提示：【建議路線：穿過火場時請用克隆體當防火毯】。我踹翻燃燒的培養艙架，二十個幼年版"蘇晚"像保齡球般滾向安全出口。
    "遊戲該通關了。"顧沉舟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帶著變聲器的機械雜音。我摸到後腰的手術刀——那是我在停屍房偷的，刀柄刻著父親的名字。
    地下三層的鐵門被冰霜覆蓋，門鎖竟是母親最愛的蝴蝶胸針造型。我顫抖著插入從287號克隆體身上撕下的條形碼，門縫溢出的寒氣裏飄著安眠藥的味道。
    冰棺出現的刹那，我膝蓋重重砸在地上。棺中女人穿著我高中畢業典禮的禮服，雙手交疊處放著撕碎的診斷書。當智能手環掃描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時，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本體生物信息】。
    "這是第42次看到這張臉吧？"顧沉舟的靴子碾碎冰晶，他摘下口罩的臉讓我窒息——那分明是年輕二十歲的父親，"準確來說，你應該叫我"初代觀察者"。"
    我抓起冰棺裏的手術刀刺去，卻在劃破他頸動脈時看到金屬光澤。人造皮膚下的機械骨骼泛著冷光，他撕開襯衫露出胸腔的透明艙室：跳動的人類心髒上，插著我五歲時丟失的蝴蝶發夾。
    "你父親最偉大的作品。"機械手指敲擊心髒艙，發出空洞回響，"用他女兒克隆體的幹細胞培育，每七年更換一次冠狀動脈。"
    全息投影突然鋪滿整個空間，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裏，真正的顧沉舟正被綁在手術台上。父親舉著電鋸說："移植完成後，你就是晚晚最完美的觀察者。"
    冰棺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悶響，棺中"母親"的眼皮劇烈顫動。我撲上去時，她的右手食指突然折斷，露出微型按鈕。按下瞬間，所有克隆培養艙的警報器同時爆響。
    "記憶清除程序啟動。"機械合成的父親聲音在實驗室回蕩，"倒計時42秒。"
    我瘋狂撕開"母親"的禮服，在她後背發現密密麻麻的電路板。當扯斷第287根數據線時，她的左眼突然彈出全息投影——正是我此刻所在的坐標定位圖。
    顧沉舟的機械臂突然鉗住我脖頸，電流聲裏混著少年時期的哭腔："當年你遞給我遙控器時，說好要一起變成星星的..."
    爆炸衝擊波掀開天花板，暴雨傾瀉而下澆滅火焰。在克隆體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我咬碎後槽牙裏的氰化物膠囊——那是我從287號克隆體牙齒裏摳出的最後底牌。
    苦杏仁味彌漫的瞬間，所有電子設備突然死機。冰棺裏的女人終於睜開眼，瞳孔裏映出我此生最恐怖的畫麵：七歲的我正舉著生日蠟燭，點燃父親手中的實驗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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