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老槐樹下的柴火堆後麵，指尖掐著片梧桐葉，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
    十分鍾前我剛從村東頭的破廟完成隱藏任務——那尊掉了半張臉的泥菩薩肚子裏，藏著本泛著青光的《沼澤生存手劄》，係統提示這玩意兒能提升20毒抗。
    可當我把書塞進背包時，後頸突然泛起涼意，像被毒蛇盯上了。
    現在我盯著斜對角的米鋪門口，穿灰布衫的男人正低頭撥弄算盤，可他的鞋尖明明朝著我剛才離開的方向。
    更詭異的是，他腰間掛著枚銀質徽章——是葉寒那個“正義聯盟”的標誌，鷹頭叼著匕首的圖案，我在礦洞副本見過三次，每次都跟著腥風血雨。
    小狐狸縮在我頸窩裏，尾巴尖兒繃成根線。
    係統突然“叮”了一聲，【臨時任務觸發：使用解析係統掃描跟蹤者，獎勵50積分任務失敗扣除當前裝備耐久度）】
    我倒抽口涼氣。
    解析係統上次用還是在礦洞打毒蜘蛛，當時為了看蜘蛛弱點，我被迫給王叔挑了三擔水。
    現在...我咬咬牙，指尖抵著太陽穴默念“開啟”，眼前立刻跳出淡藍色光屏——
    【玩家：周強正義聯盟成員）
    等級：15裝備青銅匕首 + 鎖子甲）
    當前狀態：跟蹤目標林悅），等待隊長指令
    隱藏屬性：警惕值80偏高）】
    “靠。”我輕聲罵了句，把柴火堆撥得更嚴實些。
    葉寒這孫子，上回在礦洞搶我解毒草被我反陰了他個撲街，現在記仇記到這兒了？
    我摸了摸懷裏的幻影匕首，冰涼的刀柄貼著皮膚。
    得趕緊走，村東頭的沼澤入口還有兩裏地，但直走肯定會被周強截胡。
    我掃了眼周圍——左邊是條逼仄的青石板小巷，盡頭通著廢棄礦洞，去年雨季塌方過，現在除了撿礦石的小孩沒人去。
    “賭一把。”我把小狐狸塞進鬥篷裏，貓著腰鑽進小巷。
    黴味混著青苔的腥氣撲過來，頭頂的晾衣繩晃著幾件褪色的粗布衫，像吊死鬼似的晃悠。
    我貼著牆根挪到巷口，正準備撒腿跑，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拖油瓶？”
    我僵在原地。
    這聲音我熟，葉寒那副裝模作樣的清亮嗓音，每次罵我都要故意放得很慢，像在嚼玻璃渣。
    我轉過身，他正站在巷口的光裏，白襯衫紮得筆挺，胸口的聯盟徽章閃著冷光。
    身後還跟著蘇瑤，抱著雙臂冷笑，發梢沾著片梧桐葉——看來他們追了我一路。
    “葉隊長這是？”我扯了扯嘴角，“大早上不刷副本，在這兒玩捉迷藏呢？”
    “獨吞隱藏任務資源的滋味兒不錯吧？”他往前走兩步，皮鞋碾過青石板的裂縫，“上回礦洞的解毒草，前天破廟的手劄，你當大家都是瞎子？”
    我心裏一沉。
    原來他不是跟蹤，是早就在查我。
    可係統綁定的事能暴露？
    不可能啊...
    “我哪有那本事？”我故意攤手，“就一普通玩家，撿著點破爛還得防著被搶——”
    “少裝蒜。”葉寒打斷我，眼神像淬了毒，“昨天王叔那老東西往你兜裏塞定位符，當我看不見？你以為這破村子就你聰明？”
    我後背沁出冷汗。
    原來他連王叔都監視了？
    那早上我塞給王叔的桂花糖...
    “葉寒！”蘇瑤突然拽他袖子，“那邊有人！”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巷口陰影裏站著個穿深灰風衣的男人，個子很高，帽簷壓得低，隻露出半截線條冷硬的下巴。
    他手裏轉著枚黑鐵硬幣，“叮”地彈在葉寒腳邊。
    “公共區域鬧矛盾，影響新人體驗。”他開口了，聲音像浸了水的砂紙，“葉隊長，聯盟聲譽不要了？”
    葉寒的臉瞬間黑了。
    我認出來了——這是江城，排行榜上總在前十晃悠的神秘玩家，我在新手村公告欄見過他的id，“孤影”。
    “江城，你管得太寬了。”葉寒捏緊拳頭，指節發白。
    “寬嗎？”江城往前走，陰影裏露出雙深褐色的眼睛，像口古井，“上周你帶人堵著新手村傳送門要收過路費，聯盟管理組的警告函還在郵箱躺著呢。”
    蘇瑤的臉刷地白了。
    葉寒的喉結動了動，突然笑了：“行，算你狠。走。”
    他轉身時撞得蘇瑤踉蹌，兩人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巷口。
    我長出口氣，這才發現後背全濕了。
    江城轉頭看我，帽簷下的目光掃過我腰間的幻影匕首，“林悅？”
    “你...怎麽知道我名字？”我警惕地後退半步。
    “隱藏任務專家。”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礦洞副本你引毒蜘蛛撞塌方，沼澤邊緣的鬼火你用鬆脂做誘餌，挺有意思。”
    我心跳漏了一拍。這些都是我刻意避開人群做的，他怎麽...
    “我對隱藏任務線有研究。”他從風衣口袋摸出張皺巴巴的地圖，攤開在牆上，“幻影刺客的出現頻率最近翻倍，係統公告說是優化調整，但我查了服務器日誌——”他指了指地圖上畫紅圈的礦洞，“三天前這裏的數據流異常，和三年前遊戲測試期的漏洞特征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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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地圖上的紅圈，後頸又開始發涼。
    三年前？
    那時候《幻境奇譚》還在內部測試，據說死過玩家...
    “合作嗎？”他突然收了地圖，“我需要你這種能觸發隱藏任務的人，你需要我這種能查數據的人。”
    我盯著他的眼睛。沒有係統提示危險，小狐狸也沒炸毛。
    “行。”我伸出手，“但先說好，資源平分。”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有層薄繭，“成交。”
    礦洞的黴味比記憶裏更重。
    我舉著火把，岩壁上的水漬像眼淚似的往下淌。
    江城跟在我身後，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音很輕。
    係統突然震動：【檢測到惡意追蹤信號，宿主位置已暴露！】
    我猛地轉身，火把照亮礦洞深處——葉寒帶著五六個聯盟成員，手裏舉著寒光閃閃的短刀，蘇瑤站在最後，手裏攥著個閃紅光的定位器。
    “作弊玩家，今天就清理了你！”葉寒揮刀衝過來。
    我反手摸出幻影匕首，刀尖在岩壁上劃出火星。
    礦洞頂部垂著幾根拇指粗的麻繩，是之前礦工吊礦石用的。
    我衝江城喊：“左邊第三根石柱！”
    他立刻明白，抬腳踹在石柱底座的碎石堆上。
    我甩動匕首割斷麻繩，成噸的礦石“轟”地砸下來，葉寒的人慌忙後退，慘叫聲混著塵土飛起來。
    我拽著江城往礦洞深處跑，身後傳來石塊滾落的轟鳴。
    轉過彎時，我瞥見岩壁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縫，用蛛網遮著——是隱藏機關！
    我撲過去扯開蛛網，指尖剛碰到刻著符文的石磚，係統提示【機關激活中...】
    “林悅！”江城突然拽住我後領，把我往旁邊一推。
    “叮”的一聲，一支淬毒的短箭擦著我耳邊釘進石壁，箭頭泛著幽藍的光。
    葉寒的聲音從黑暗裏飄過來：“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兒——”
    我反手甩出幻影匕首，精準釘在他腳邊的火把上。
    火焰騰地竄高，照見他扭曲的臉。
    “蘇瑤，定位器給我！”他吼道。
    我抓著機關石磚用力一按，岩壁“哢”地裂開條縫。
    江城拉著我鑽進去，身後傳來葉寒的咒罵。
    機關密室不大，牆上嵌著盞青銅燈，火苗一跳一跳的。
    我剛想鬆口氣，江城突然按住我肩膀，低頭輕聲說：“小心腳下。”
    我低頭看向地麵——
    未完待續）
    我順著江城的目光低頭，後槽牙差點咬碎——腳下青石板的縫隙裏滲著暗褐色液體，湊近聞還有股鐵鏽味，分明是血滲進去的。
    看似平整的地麵其實是塊翻板，邊緣用碎石和泥灰糊得跟周圍嚴絲合縫，要不是江城提醒，我這會兒早摔進下麵不知道多深的坑裏了。
    "葉寒這孫子連機關密室都能摸透？"我攥緊幻影匕首，指節發白。
    係統在腦海裏瘋狂跳動，【檢測到下方3米處有尖刺陷阱，殺傷力等級b+】。
    "他們盯你不是一天兩天了。"江城的聲音像塊冰，他伸手敲了敲石壁，"這密室的機關圖在三年前測試期泄露過，正義聯盟買了黑渠道的資料。"
    洞外傳來葉寒踹門的悶響，"林悅！
    你跑不掉的！
    等我拆了這破牆，看你拿什麽擋我的淬毒箭！"
    我心跳得厲害，目光掃過密室角落——那裏堆著半筐生鏽的鐵鎬，還有截拇指粗的麻繩。
    突然瞥見青銅燈座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小字："鬆油引火，石牆自開"。
    "油！"我猛地抬頭，"燈裏的鬆油！"
    江城瞬間反應過來，抄起鐵鎬砸向燈座。
    暗黃色的鬆油"嘩"地潑在翻板陷阱邊緣，我摸出火折子甩過去，"轟"地騰起半人高的火牆。
    葉寒的罵聲被熱浪截斷，緊接著是蘇瑤的尖叫："隊長！
    牆要塌了！"
    "走！"江城拽著我衝向石壁，我對著刻字的位置用力一推——果然，石牆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你先。"他把我往縫裏一送，自己卻後退兩步，反手甩出兩枚黑鐵硬幣。
    硬幣"叮叮"釘在翻板陷阱兩側，火光照亮他帽簷下的眼睛，"我引開他們。"
    "喂——"我剛喊出口，石縫"哢"地合攏，隻剩他的聲音飄過來："三天後零點，新手村老酒館，帶《沼澤生存手劄》。"
    我拍了拍石壁，沒再白費力氣。
    轉身摸黑往前跑，潮濕的風灌進領口，隱約聽見身後傳來葉寒的怒吼："追！
    別讓那小子跑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鼻尖聞到熟悉的泥草香——我撞出了礦洞，月光正落在村口老槐樹上，把影子拉得老長。
    小狐狸從鬥篷裏鑽出來，舔了舔我凍得發白的手背，係統適時彈出提示：【脫離危險區域，當前安全等級提升至c】。
    我靠著樹幹坐下，摸出通訊儀翻找江城的id。
    他的頭像還是團模糊的黑影，備注欄裏隻有兩個字："孤影"。
    手指懸在"發送消息"鍵上，又縮了回來——他怎麽知道我藏著《沼澤生存手劄》？
    怎麽連三年前的測試期漏洞都清楚？
    風掀起衣角，我摸到兜裏硬邦邦的東西——是江城塞進來的？
    展開一看，是半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炭筆寫著："葉寒的定位器不止一個，檢查你的背包夾層。"
    我倒抽口涼氣，立刻翻背包。
    在最裏層的暗格裏，果然躺著枚指甲蓋大的銀色芯片，正閃著微弱的紅光。
    "好個葉寒。"我捏碎芯片，火星子濺在手心，"這梁子，算徹底結死了。"
    通訊儀突然震動，跳出條未讀消息。
    發件人id是"孤影"，內容隻有一句話："老酒館的酒，比礦洞的毒箭烈。"
    我盯著屏幕笑了，把幻影匕首往腰間一插。
    月光下，匕首上的符文泛著幽藍的光，像在應和什麽。
    明天，該去會會這位"隱藏任務專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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