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廢棄礦洞的通風管道裏，聽著下方傳來的腳步聲由近及遠。
    葉寒那夥人舉著探照燈，罵罵咧咧的聲音撞在岩壁上反彈回來：“那個累贅能跑多遠？老子的定位器明明顯示信號在這附近！”
    我摸了摸腰間的幻影匕首，符文正貼著皮膚發燙——方才捏碎定位芯片時，這把匕首突然震了震，像在提醒我什麽。
    等葉寒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我才順著管道滑下來，通訊儀在掌心震動，江城的消息彈出來：“安全了？”
    “剛把瘋狗引去了三疊瀑。”我拍掉褲腿的灰，拐進礦洞深處的密道，“你怎麽知道葉寒給我下了定位器？”
    通訊儀沉默了三秒，電流雜音裏傳來江城低啞的笑：“三年前測試期，有人用同樣的手段陰過我。”他頓了頓，“林悅，你手裏的幻影匕首，是打開隱藏任務的鑰匙。但設計者留下的東西，遠不止這把刀。”
    “設計者？”我摸著匕首上的紋路，突然想起係統偶爾閃過的亂碼，“你是說……沈墨他爸？”
    “不隻是他。”江城的聲音沉下來，“當年參與《幻境奇譚》開發的，有七個人。他們在遊戲裏埋了七枚彩蛋，對應七段未公開的數據。幻影刺客是第一個，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找。”
    我攥緊通訊儀：“怎麽找？”
    “回新手村。”他說，“找王叔。”
    新手村的青石板路被月光洗得發白，雜貨鋪的燈籠還亮著，王叔正蹲在門口修捕蟲網。
    我故意踢到門口的酒壇，陶片碎裂聲驚得他抬頭：“悅丫頭？這麽晚來買東西？”
    “買兩斤鹽。”我往櫃台上一趴，指尖敲了敲他剛修好的捕蟲網，“對了，王叔，您見過這種匕首嗎？”我抽出幻影匕首，符文在燈籠下泛著幽藍的光。
    王叔的手猛地一抖，捕蟲網“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著匕首看了三秒，突然彎腰撿網，背對著我小聲說：“跟我來。”
    地下室的黴味嗆得我直皺眉。
    王叔點亮牆上的煤油燈，光線掃過石牆時，我倒抽口涼氣——整麵牆都刻著歪歪扭扭的符號，有的像係統界麵的代碼，有的像我在副本裏見過的怪物圖騰。
    “這是……？”我伸手觸碰其中一個螺旋狀符號，指尖剛貼上石麵，係統提示音炸響：“叮！檢測到隱藏彩蛋觸發條件，宿主已解鎖‘真實身份’功能。”
    眼前的王叔突然變了模樣：深灰色襯衫紮進西褲，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胸牌上印著“《幻境奇譚》技術部 周正”。
    “當年我們七個程序員，用三個月時間在遊戲裏埋了這些彩蛋。”王叔——現在該叫周正了——摸著石牆，指腹蹭過一道裂痕，“本是為了防止數據被篡改，結果……”他喉結動了動，“三年前測試期，有個玩家觸發了第二個彩蛋，然後……就再也沒從遊戲裏出來。”
    我想起江城說的“不可挽回的後果”，心跳快得撞肋骨：“所以您一直留在新手村，就是為了等能解開彩蛋的人？”
    周正從懷裏掏出個金屬u盤，表麵布滿刮痕：“這是第七個彩蛋的坐標。但記住，每解開一個彩蛋，就會有更高層的人注意到你。”他把u盤塞進我手心，“特別是葉寒背後的人。”
    “轟！”
    地下室的木門被踹得粉碎。
    葉寒舉著激光槍衝進來，身後跟著四個玩家，槍口全部對準我：“累贅，老子追了你三條街，今天看你往哪跑！”
    我反手把u盤塞進領口，幻影匕首在掌心發燙。
    周正想擋在我前麵，被我一把拉到身後：“王叔，您躲好。”
    “嗬，還挺有義氣。”葉寒扣動扳機，紅色激光擦著我耳邊射在石牆上，“但今天——”
    “但今天你話太多。”
    冷冽的聲音從葉寒背後傳來。
    江城提著電磁劍破窗而入，劍刃嗡鳴著劈開兩道激光。
    我趁機甩出幻影匕首，精準刺穿左邊玩家的肩甲——這把刀果然有古怪，被刺中的玩家竟像觸了電似的癱在地上。
    “配合我！”江城的劍劃出銀色弧光，逼得葉寒連退三步，“左邊三個交給你，右邊我來！”
    我抽出腰間的短刃，借著係統剛解鎖的“真實身份”功能，一眼看出右邊玩家的弱點——他膝蓋處的護甲有縫隙。
    我矮身滑鏟，短刃精準捅進那道縫隙，玩家慘叫著倒地。
    “你怎麽會有這種能力！”葉寒的額頭沁出冷汗，激光槍的頻率亂了。
    我抓準機會撲過去，幻影匕首抵住他咽喉：“累贅？下次罵人前，先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
    “叮——警告！宿主行為已觸發高級監測程序，當前危險等級提升至b級，請謹慎行動。”
    係統提示音響起的同時，葉寒的通訊儀突然爆炸。
    他趁我分神，狠狠撞開我衝向門口：“算你狠！但你等著——”
    “滾。”江城的劍刃壓在他後頸，“再出現在她麵前，下一次就不是肩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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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寒連滾帶爬地跑了。
    地下室重新安靜下來，周正顫抖著撿起地上的煤油燈：“他們……他們背後的人，終於注意到了。”
    我擦掉匕首上的血，低頭看向掌心裏的u盤：“所以這就是您說的更大的災難？”
    “至少現在，你有了對抗的資本。”江城走過來，電磁劍的光芒漸弱，“但記住，每解開一個彩蛋，你離真相越近，也離危險越近。”
    我把u盤貼身收好，抬頭時正撞進他沉如深潭的眼睛。
    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在石牆的符號上，那些紋路竟緩緩流動起來，像在訴說某個古老的秘密。
    離開新手村時，已經是後半夜。
    我住在村口的小旅館，推開窗戶，山風卷著鬆濤灌進來。
    床頭的通訊儀亮著，是沈墨的未讀消息——但此刻我盯著窗台上的幻影匕首，它的符文仍在幽藍地閃爍，像在提醒我什麽。
    周正的話在耳邊回響：“他們用遊戲謀取的，遠不止利益。”江城的劍刃寒光，葉寒扭曲的臉，係統冰冷的警告……這些碎片在我腦子裏轉成一團亂麻。
    我摸出那個金屬u盤，在月光下看它刻著的小字：“終章·第七彩蛋”。
    明天，該去破譯它了。
    風突然大了些，吹得窗紙嘩嘩響。
    我望著遠處黑黢黢的山影，總覺得有雙眼睛，正透過層層數據，盯著我手心裏的光。
    我把窗戶關好時，指尖還沾著葉寒那家夥激光槍燒焦的味道。
    幻影匕首被我壓在枕頭底下，符文的溫度透過棉絮滲上來，像塊燒紅的炭，燙得人睡不著。
    旅館的木床板吱呀響了一聲，我蜷在被子裏摸出那個金屬u盤。
    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得"終章·第七彩蛋"幾個小字泛著冷光。
    周正說七個程序員埋彩蛋是為了防數據篡改，可三年前那個觸發第二個彩蛋的玩家，到底遭遇了什麽？
    他是像遊戲裏的npc一樣被數據吞噬，還是...被某些人抹除了存在？
    通訊儀在床頭櫃上震了震，我抓起來看，是沈墨的消息："聽說礦洞那邊有動靜，你沒事？"後麵跟著個皺眉的表情包——這家夥明明急得要死，偏要裝得雲淡風輕。
    我剛要回"沒事，就是揍了群不長眼的"，屏幕突然閃了道藍光，係統提示跳出來："檢測到未知程序入侵，已啟動三級防護。"
    我手一抖，通訊儀差點摔下床。
    這係統平時除了吐槽就是發任務，這麽嚴肅還是頭回。
    窗外的鬆濤聲突然變了調，像是有人在風裏低聲說話。
    我光著腳踩在涼地板上，湊近窗戶往外看——山腳下的新手村靜得反常，雜貨鋪的燈籠不知何時滅了，連蟲鳴都沒了。
    "宿主，"係統的電子音突然響在腦子裏，"您頸間的u盤正在釋放微弱電磁波，與幻影匕首產生共振。"我摸了摸領口，u盤果然在發燙，隔著襯衫都能感覺到震動。
    枕頭下的匕首也跟著嗡鳴起來，像是兩頭困獸在互相呼應。
    "所以這倆東西本來就是配套的？"我把匕首和u盤並排放在床頭櫃上，符文和u盤表麵的劃痕竟慢慢吻合，像拚圖終於找到了另一半。
    係統沉默了兩秒，突然說："檢測到"真實身份"功能升級，是否查看周正的隱藏記憶？"
    "是！"我幾乎是撲過去按確認。
    眼前閃過白光，周正的臉在虛空中浮現，他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第七個彩蛋不是終點，是鑰匙。
    他們用玩家的意識數據做實驗，那些說"卡bug卡死"的玩家，其實是被...被做成了npc的養料..."畫麵突然扭曲，周正的眼鏡裂成碎片，"小心...葉寒背後的人有...有..."
    "叮——"通訊儀突然炸響，把我嚇了一跳。
    是江城的消息："別點開任何陌生人的組隊邀請，他們在定位你的腦波頻率。"後麵跟著一串亂碼，我還沒來得及問，屏幕又黑了——這次不是係統防護，是徹底關機了。
    我盯著黑屏裏自己發白的臉，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葉寒說"更高層的人注意到你"，原來不止是遊戲裏的追殺。
    他們能黑了我的通訊儀，能篡改係統提示，甚至能...操控玩家的意識？
    幻影匕首突然從床頭櫃上蹦起來，"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我彎腰去撿，餘光瞥見窗外有道影子閃過——不是樹影，是個人形，穿著和葉寒那幫人一樣的黑色戰術服。
    他站在旅館外的老槐樹下，仰頭盯著我的窗戶，月光照在他臉上...那根本不是張人臉，皮膚下翻湧著藍色數據流，像被剝去了表層數據的npc。
    我猛地拉上窗簾，背貼著牆滑坐在地。
    心跳聲大得震耳朵，手忙腳亂地把匕首和u盤塞進背包最裏層。
    係統又開始提示："危險等級提升至a級，建議宿主立即轉移。"可我能去哪？
    新手村的旅館是最安全的庇護所，葉寒他們不敢公然殺人，但...如果他們根本不是"人"呢？
    牆角的老式掛鍾敲響了淩晨三點。
    我裹著被子縮在床角，盯著通訊儀黑屏的倒影。
    就在這時，它突然自動亮了起來，屏幕中央跳出一行血紅色的字："玩家[林晚]惡意破壞遊戲數據，證據確鑿。"
    我瞳孔驟縮——那是我穿越前的本名，除了係統和沈墨，沒人知道的名字。
    下一秒，整間旅館的燈全滅了。
    黑暗裏，通訊儀的紅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混著窗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們，終究還是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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