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通訊儀的手沁出冷汗，窗外的腳步聲在旅館樓下停住了。
    "哢嗒。"
    門鎖轉動的聲音比心跳還清晰。
    我抄起枕頭下的匕首，背貼著牆滑到門後。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拉出細長的影子——那影子沒有腳，像團被揉皺的黑布，正順著門縫往屋裏爬。
    通訊儀在掌心震動，係統的電子音突然炸響："檢測到非法入侵程序，宿主當前位置已暴露！
    建議立即使用[空間跳躍符]！"
    我手忙腳亂翻出背包裏的符紙。
    這是沈墨上次副本塞給我的，說關鍵時候能救命。
    符紙剛捏碎，整間屋子突然天旋地轉，等再站穩時，我已經站在了新手村的老槐樹下。
    晨霧還沒散，遠處傳來賣早點的阿婆吆喝聲，仿佛剛才的恐怖隻是場噩夢。
    但通訊儀的提示音不斷炸響，我點開一看，瞳孔瞬間收縮——全服公告飄紅，我的遊戲id"林悅"被掛在最頂端："玩家[林悅]惡意破壞遊戲平衡，證據確鑿，現接受全服監督！"
    配圖是段視頻。
    畫麵裏的我穿著新手裝，正把一疊數據卡塞進王叔的櫃台底下，嘴裏還在說："等我拿到核心代碼，咱們就能..."
    "放屁！"我捏緊通訊儀，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昨天下午我確實去過雜貨鋪，可那是幫王叔修他總卡帶的舊電視！
    係統當時還吐槽我"閑得慌"，怎麽就成了密謀竊取數據？
    更讓我心寒的是彈幕。
    世界頻道已經炸成一鍋粥："早看這拖油瓶不順眼！
    上回副本害我們團滅，原來早有預謀！把她揪出來掛城牆！官方怎麽還不封她號？"
    我攥著通訊儀的手發抖。
    突然，私聊框彈出條消息，是江城發來的："來村東老茶館，我有辦法。"
    老茶館的竹簾被風掀起一角，江城正坐在最裏麵的八仙桌前，麵前的茶盞飄著白霧。
    他見我坐下，直接把平板推過來："視頻是ai換臉，背景音做了降噪處理。
    你看這個——"他點暫停，畫麵裏我耳後有塊淡青色胎記，"你遊戲角色設定裏沒有這個，是後期p上去的。"
    "誰會這麽針對我？"我喉嚨發緊。
    "葉寒。"江城指節叩了叩桌麵，"他昨天在聯盟頻道說，要讓你"身敗名裂"。
    現在全服玩家都在氣頭上，你得主動出擊。"
    我盯著平板裏的偽造視頻，突然笑了。"出擊？好啊，我開直播。"
    新手村的小廣場上，我支起直播架。
    通訊儀的鏡頭亮起時，彈幕瞬間湧進來幾千條："拖油瓶還敢出來？滾出遊戲！舉報她！"
    我深吸口氣，點開係統界麵。
    上次做任務換的[視頻解析卡]還在，激活後，屏幕上立刻跳出數據流。"各位，我知道你們現在很生氣。"我舉起通訊儀對準直播畫麵，"但這段指控我的視頻，有三個破綻。"
    "第一，時間不對。"我調出自己的行動日誌，"視頻顯示是下午三點，但我當時在幫王叔修電視，監控記錄在這。"我晃了晃從旅館調出來的監控截圖，彈幕開始有問號刷過。
    "第二，場景穿幫。"我指向視頻背景裏的櫃台，"王叔的雜貨鋪櫃台是榆木的，而視頻裏的櫃台紋路是水曲柳——整個新手村隻有葉寒的"正義聯盟"基地用這種木料。"
    彈幕突然安靜了兩秒，接著炸出"666細思極恐"。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我激活係統的[聲音還原]，視頻裏我的聲音被拆解成電流雜音，"這是ai生成的變聲，真正的我說話時，會不自覺摸耳垂——"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而視頻裏的"我"，手一直垂在身側。"
    彈幕瞬間被"反轉牛批"刷屏。
    我趁熱打鐵："如果我真的破壞遊戲平衡，官方可以查我的賬號數據。
    但現在，我隻看到有人用下三濫的手段汙蔑我！"
    就在這時，彈幕突然被一條加粗消息覆蓋："玩家[葉寒]進入直播間。"
    "裝什麽無辜？"葉寒的聲音帶著冷笑，"有本事三天後參加跨服競技賽，用實力證明自己。
    輸了就主動退遊，如何？"
    我盯著屏幕裏葉寒那張正氣凜然的臉，突然想起昨晚旅館外那張翻湧著數據流的"臉"。"好啊。"我勾了勾嘴角，"輸的人，才該退遊。"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觸發隱藏任務[證明清白]，獎勵臨時增益卡[破影]三秒內免疫控製技能）。"
    比賽前一天傍晚，我又去了趟雜貨鋪。
    王叔正蹲在門口修鳥籠，見我來，顫巍巍站起來："小悅啊，這兩天別亂跑。"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壓低聲音，"昨兒半夜，有穿黑風衣的人來問你，說什麽"真實身份"..."
    我心裏一緊。
    王叔把包好的桂花糕塞給我："拿著，比賽時墊墊肚子。"他布滿老繭的手突然頓住，"對了，你通訊儀...剛才閃過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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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看，通訊儀屏幕正泛著詭異的幽藍，係統提示瘋狂跳動："檢測到未知黑客入侵！
    建議立即斷開連接！"
    "可能是係統抽風。"我衝王叔笑了笑，轉身往旅館走。
    夜風掀起衣角，我摸了摸口袋裏的增益卡，指尖觸到張硬紙片——是王叔塞的，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小心他們動數據。"
    深夜，旅館的台燈昏黃。
    我關緊門窗，調出黑客入侵的ip地址。
    手指剛碰到確認鍵，屏幕突然黑了。
    再亮起時，是串亂碼組成的笑臉，下麵一行小字："小朋友，想抓我？"
    我攥緊通訊儀，後頸泛起涼意。
    係統沉默了很久，終於發來條提示："對方使用量子加密，追蹤成功率...0.1。"
    窗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順著樹幹往上爬。
    我盯著通訊儀上的亂碼笑臉，突然笑了。
    "0.1？"我捏了捏口袋裏的增益卡，"足夠了。"我把通訊儀倒扣在床頭櫃上，台燈的光暈在牆上映出搖晃的影子。
    窗外老槐樹的枝椏掃過玻璃，發出細碎的刮擦聲，像有人用指甲一下下摳著窗框。
    係統說追蹤成功率0.1，可我偏要試試——畢竟上回在迷霧森林副本，我用0.5的概率硬剛過boss的即死技能，最後不也撿回條命？
    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我調出之前直播時用的[視頻解析卡]，試著用同樣的數據流算法逆向追蹤。
    通訊儀屏幕突然泛起雪花，亂碼像黑色的蛇群從邊緣湧進來，原本清晰的ip地址瞬間扭曲成一團莫比烏斯環。
    係統的電子音帶著少見的焦躁：“檢測到反追蹤程序！宿主正在被鎖定！”
    “鎖定就鎖定。”我扯了扯後頸汗濕的發尾，從背包裏摸出沈墨給的[破影卡]。
    這張卡邊緣泛著幽藍的光，像要把周圍的空氣都吸進去。
    上回他塞給我時說“留著保命”，現在看來，保命的時候到了。
    突然，通訊儀屏幕“滋啦”一聲，所有程序自動關閉，隻剩下一行血紅色的大字：“宿主行為已觸及核心規則，懲罰機製即將啟動。”
    我的呼吸陡然一滯。
    係統界麵開始瘋狂閃爍，原本的淡藍色操作欄變成刺目的猩紅，連背包裏的裝備圖標都在發抖——這是我綁定係統以來，第一次見它這麽失控。
    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竄，我分明坐在開著暖氣的房間裏，卻像被泡進了冰窖。
    “係統！這什麽情況？”我對著空氣低喝。
    “正在解析……核心規則涉及遊戲底層邏輯，宿主此前的隱藏任務完成度已突破臨界值……”係統的聲音突然卡殼，“檢測到……檢測到……懲罰機製為——”
    “叮——”
    通訊儀毫無預兆地炸響，世界頻道的消息像潮水般湧進來。
    我手忙腳亂點開，差點把通訊儀摔在地上：
    “林悅滾出《幻境奇譚》！”
    “競技賽要是敢贏，我們集體退遊抗議！”
    “官方不作為是吧？我們自發組織圍堵賽場入口！”
    每條消息都帶著999+的點讚，最上麵一條頂置的是葉寒的聯盟公告：“明日競技賽，正義聯盟全員到場，用實力讓騙子現形！”配圖裏，他穿著銀光閃閃的戰甲，身邊圍著二十多個裝備精良的玩家，個個眼神不善。
    我捏緊通訊儀，指節發白。
    床頭櫃上的桂花糕還散著甜香，是王叔特意蒸的，說“比賽時墊墊肚子”。
    可現在，這甜香裏混著鐵鏽味——我才發現自己咬到了嘴唇。
    係統終於恢複了聲音，卻比平時低了八度：“懲罰機製具體內容尚未解析，但宿主當前仇恨值已達全服峰值。建議……”
    “不用說了。”我打斷它，把[破影卡]貼身收進頸間的掛墜裏。
    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在地板上勾勒出我的影子，那影子比平時長了一倍，像被什麽東西拉長了似的。
    我盯著窗外漸起的薄霧，突然笑了。
    葉寒要我退遊？
    黑客要鎖我數據？
    係統說懲罰要啟動？
    明天的競技賽賽場，大概會比昨晚的旅館更熱鬧吧。
    我摸了摸掛墜裏的卡片，指尖觸到沈墨刻在背麵的小字：“別怕，我在。”
    夜風掀起窗簾一角，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電子音，像有人在黑暗裏低聲數數：“三……二……”
    我關掉台燈，躺進被窩裏。
    黑暗中，通訊儀的屏幕還在微微發亮，世界頻道的辱罵還在刷新，可我突然不那麽慌了。
    畢竟——
    敢把全服公敵的導火索點燃的人，怎麽會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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