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張總監指尖那團幽藍的光，後槽牙咬得發酸。
    三天前在隱藏服務器裏翻代碼時，係統特意用紅色警報標過這種能量反應——那是鏡像空間的核心控製器，能把現實與虛擬的邊界攪成漿糊。
    此刻鏡麵上的漣漪正順著他的動作蔓延，我的倒影舉著光刃衝我冷笑，連發梢翹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檢測到鏡像複製啟動，目標同步率98。"係統的電子音在腦海裏炸開，"建議使用高頻聲波攻擊，弱點在裝置能源接口——"
    我捏緊光刃的手微微發顫，表麵卻扯出個漫不經心的笑："張總監這麽急著表演反派退場戲？"餘光瞥見他瞳孔縮了縮，趁機用拇指蹭過耳後通訊器的凸起——這是和沈墨約好的信號，三長兩短的震動剛傳出去，就聽見回廊另一端傳來戰術靴碾過金屬地麵的脆響。
    "林小姐說得對。"沈墨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反派退場戲，該謝幕了。"
    我轉頭的瞬間，正看見他握著戰術刀從轉角轉出。
    刀身還沾著幾縷雪白的狐毛——那是昨天在千狐林副本裏，他為救我硬接了白尾妖狐一爪留下的。
    此刻他發梢還滴著虛擬世界的雨水這破遊戲連環境擬真度都卷到變態），黑色戰術服上的血漬沒來得及消，倒襯得眉骨處的疤痕更顯眼。
    張總監的臉終於繃不住了。
    他猛得將裝置砸向鏡麵，藍芒炸開的刹那，整麵鏡子像被投了顆炸彈，碎成千萬片懸浮的棱形光片。
    我的倒影從每片碎片裏鑽出來，光刃同時刺向我的心口、後頸、腰窩——係統在最後零點三秒標出十七個攻擊軌跡，我順著預判的空隙滾地側翻，左肩還是被劃開道血口。
    "沈墨！
    左邊第三片！"我大喊著甩出腰間的束縛繩，那是用副本boss的筋腱煉的，專克鏡像體。
    沈墨的戰術刀幾乎同時劈下，銀芒掠過的瞬間，三片光鏡"叮"地碎成星子——他竟能在高速移動中聽聲辨位，這他媽哪是玩家，分明是人形外掛。
    "夠了！"張總監突然狂笑，手指猛按裝置側麵的紅色按鈕。
    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動，頭頂的電子屏瘋狂閃爍，"自毀程序啟動，三十秒後服務器將永久格式化——包括你們這些擅自闖入核心區的老鼠。"
    我膝蓋撞在金屬台階上，疼得倒抽冷氣。
    係統突然彈出條高亮提示："檢測到"逆流之鑰"任務最終條件觸發：同步雙核權限可暫停自毀。"我猛地抬頭，看見沈墨正用刀抵住張總監後頸——那家夥還在笑，像看兩隻困在玻璃罐裏的螞蟻。
    "沈墨！
    把權限卡給我！"我踉蹌著撲過去，"就是你上次說...說你爸留給你的那個！"
    他頓了頓，戰術刀的手卻沒抖："確定？"
    "確定！"我幾乎是吼出來的，"係統說過，隻有開發者權限和玩家權限重疊才能破局！"
    他沒再廢話，另一隻手從頸後拽出條銀鏈。
    掛墜是塊刻著星軌紋路的黑晶，我認得出那是《幻境奇譚》官網提過的"創世密鑰"——傳聞是遊戲首席設計師沈時淵的遺物，沒想到真在沈墨這兒。
    我趕緊扯下自己手腕上的玩家手環，兩個裝置相觸的瞬間，空間裏炸出刺目的白光。
    "自毀程序暫停，剩餘時間：10分鍾。"電子音響起時，我腿一軟差點栽倒。
    沈墨及時撈住我胳膊，體溫透過戰術服布料滲進來，比虛擬世界的雨水熱得多。
    "現在。"我抹了把臉上的汗，打開係統空間裏藏了三天的代碼，"該看看張總監的秘密了。"
    代碼輸入的瞬間，整麵牆的電子屏同時亮起。
    最中間的投影裏，是張總監和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舉著香檳碰杯，背景板上"影子計劃"四個大字刺得人眼睛疼。
    滾動的數據流裏，"玩家行為數據采集神經反饋算法優化新型ai意識載體"這些詞不斷閃過，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們就為了這個，讓那麽多玩家死在副本裏？"我攥緊沈墨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裏。
    三天前在醫療艙醒來時，我還以為那些玩家的死亡是係統bug——原來根本就是人為的"數據采樣"。
    張總監整理了下被沈墨扯亂的領結，笑得像在解釋季度報表："林小姐，你知道培養出能自主學習的ai需要多少數據嗎？
    那些玩家的恐懼、憤怒、求生欲，都是最珍貴的情緒樣本。"他瞥向沈墨，"令尊要是泉下有知，說不定會感謝我——他當年設計的npc情感模塊，現在終於能派上大用場了。"
    沈墨的手指在戰術刀上攥得發白。
    我能感覺到他手臂肌肉緊繃成鐵，卻在最後一刻收住了動作——這裏是服務器核心區，真殺了張總監，說不定會觸發更狠的後手。
    "遊戲世界不會輕易放過你們。"張總監轉身走向安全門，臨消失前回頭一笑，"畢竟...現在知道"影子計劃"的，可不止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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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門閉合的聲音像一記重錘。
    我望著重新恢複平靜的服務器界麵，剛才被自毀程序震落的光片還飄在半空，每一片都映著我和沈墨的影子。
    他的手不知何時覆上我手背，溫度透過戰術手套傳過來："接下來怎麽辦？"
    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自毀程序暫停"提示，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在隱藏服務器順代碼時，我看見過一條被加密的日誌："7號實驗體意識融合度突破90，建議啟動終局測試。"當時沒太在意，現在想來，那行字的末尾，正標著和張總監胸牌一樣的暗紋。
    "得找到其他知情者。"我深吸一口氣，把係統空間裏最後一塊記憶芯片塞進他手心，"這是從張總監辦公室黑來的聯係人名單，裏麵有個備注"守墓人"的賬號...我總覺得，他才是影子計劃的關鍵。"
    沈墨捏緊芯片，指節泛白。
    服務器的冷光打在他臉上，把疤痕的陰影拉得老長。
    我突然想起剛穿進遊戲那天，他作為"孤影"隊長，當著全服玩家的麵把我從副本裏丟出去，說"拖油瓶就該待在新手村"。
    可現在他的掌心滾燙，像要把所有黑暗都燒出個窟窿。
    "走。"他拽著我往安全門跑，戰術刀在身側劃出銀弧，"先去數據中心備份這些資料。
    至於那些躲在陰影裏的——"他側頭看我，眼睛裏燒著我從未見過的火，"我們一個一個揪出來。"
    警報聲再次響起時，我瞥見屏幕上的倒計時跳到了"0958"。
    紅色數字在視網膜上烙下印記，像滴不肯凝固的血。
    我盯著那行字，喉嚨發緊——張總監說的"遊戲世界不會放過我們"，到底是指程序裏的防禦機製，還是...那些已經被數據同化的"實驗體"？
    安全門在身後轟然打開，沈墨的戰術靴踩在地麵的聲音急促有力。
    我摸了摸耳後還在震動的通訊器，係統突然彈出條新提示："檢測到異常腦波信號，來源：服務器b區。"
    風灌進領口的瞬間，我回頭看了眼那麵碎成光片的鏡子。
    某片光鏡裏，我的倒影正對著我笑——可那笑容裏沒有溫度，瞳孔泛著和張總監裝置一樣的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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