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屏幕上"數據已轉移至備用服務器"的提示，後槽牙咬得發酸。
    通風管道裏的鐵鏽味直往鼻子裏鑽，沈墨擦血的動作停在半空——他沾著我血漬的指尖還懸在我臉頰邊，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李天佑不可能單憑自己黑進核心係統。"我捏緊發燙的裝置，指腹蹭過邊緣一道細痕，那是方才和守衛npc搏鬥時磕的，"他剛才說"第七區的廢..."，沒說完的詞，應該是"廢棄實驗室"？"
    沈墨扯下的衣角還攥在我手裏，帶著他身上冷冽的鬆木香。
    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聲音像浸了冰的刀："他的操作指令太規整了，更像在執行預設程序。"
    周清羽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震碎空氣裏的塵埃："當年...孤影覆滅那晚，我被拖進醫療艙前，聽見有個男人說"零的實驗體需要更純粹的意識數據"。"她攥著我的手腕，指尖涼得驚人，"後來我在意識海裏飄著，總聽見"零號"、"淨化"這些詞。"
    我後頸的汗毛唰地豎起來。
    係統在視網膜上彈出淡藍色的掃描框，我低頭看向李天佑方才握過的裝置——那是塊菱形金屬板，表麵浮著暗紫色的紋路，像血管又像電路。
    "係統，漏洞掃描。"我在心裏默念，太陽穴突突跳著。
    上次用這個功能還是在沼澤副本，為了找隱藏寶箱被係統罰抄了二十遍《遊戲安全守則》，但現在周清羽的意識體完整度就懸在任務獎勵裏，我賭了。
    掃描光線順著金屬板遊走時，沈墨突然拽著我往旁邊一撲。
    頭頂的通風管"哢"地裂開道縫，幾枚銀針擦著我耳朵紮進牆裏，閃著幽藍的光。
    "觸發防禦機製了。"他壓著我，呼吸掃過我耳垂，"清羽，護住裝置。"
    周清羽的治療杖在掌心凝成實體，淡金色的光罩瞬間籠住我們三人。
    我盯著係統界麵上逐漸加載的進度條，額角滲出冷汗——98、99、100！
    "叮——加密日誌解析完成。"係統音剛落，金屬板突然泛起紅光，一行行亂碼在半空炸開，又重新排列成文字：
    【0715 2213 零號實驗室指令：加速提取孤影戰隊意識數據，實驗體純度需達95】
    【0716 0104 備注：李天佑情緒波動異常，建議替換為更穩定的執行者】
    "零號實驗室..."我念出這個詞時，沈墨的手指猛地收緊。
    他盯著"0715"這個日期，喉結滾動兩下："是孤影解散那天。"
    周清羽的光罩突然出現裂痕，外麵傳來重物砸地的悶響。
    我抬頭，看見通風管外的天花板正在剝落，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齒輪——遺跡的警報聲終於炸響，像無數鋼針紮進耳膜。
    "非法入侵檢測，啟動最後防線。"機械音在四麵八方響起，牆壁上的浮雕眼睛突然亮起紅光，"30秒後啟動自毀程序。"
    "30秒？"我扯著沈墨的衣袖往出口跑，"係統，預判機關觸發點！"
    視網膜上立刻彈出紅色標記，像一張閃爍的網。
    我拽著周清羽避開左邊第三塊地磚，沈墨的劍已經劈開右側襲來的石矛。
    小白狐從我的背包裏竄出來，尾巴上的銀毛炸成一團，在我們前方布下幻術——那些舉著武器的守衛npc突然停住，對著空氣揮刀，砍在幻象裏的同伴身上。
    "好樣的！"我拍了拍小白狐的腦袋，它衝我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
    但當我們衝到通道盡頭時，心都涼了半截。
    原本暢通的出口被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擋住，上麵浮著一行血字："輸入正確密碼解除封鎖。"
    "密碼？"周清羽的治療杖光芒漸弱，她額角滲著冷汗，"怎麽破解？"
    我調出之前截獲的李天佑黑客代碼，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
    代碼流裏閃過"gy0715"的縮寫，我突然頓住——gy是"孤影"的拚音首字母，0715...
    "是孤影戰隊的解散日期。"我苦笑，手指按在數字鍵上，"2024年7月15日，那天我們輸掉了最終副本，隊長宣布解散。"
    沈墨的手搭在我肩頭上，溫度透過戰術服滲進來："輸的不是我們，是他們動了數據。"
    密碼輸入的瞬間，屏障像被刺破的泡泡般消散。
    我們剛衝出去，身後就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遺跡開始坍塌，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
    沈墨把我護在懷裏，周清羽的治療光罩重新亮起，小白狐叼著我的衣角往前拽。
    等我們跌跌撞撞跑到安全區時，天都快亮了。
    遊戲艙外的晨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我摘下麵具，汗水順著下巴滴在地板上。
    沈墨的發梢還沾著虛擬世界的灰塵，他低頭檢查我有沒有受傷，指腹碰到我耳尖時突然僵住——那裏有道淺痕，是方才躲銀針時擦的。
    "疼嗎？"他聲音發啞。
    我剛要開口，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彈出鮮紅的警告："檢測到外部連接請求，零號實驗室正在遠程接管數據。"
    我的血液瞬間凍住。
    虛擬世界的界麵開始扭曲，原本清澈的天空裂開蛛網似的紋路，露出後麵黑漆漆的代碼海。
    沈墨的遊戲角色模型出現重影，周清羽的治療杖光芒忽明忽暗。
    "他們定位到我們了。"我抓過放在一邊的金屬板，上麵的紫色紋路正在滲出黑血般的代碼，"得去零號實驗室，否則備用服務器的數據..."
    "我知道。"沈墨的手指在自己遊戲艙的控製台上快速敲擊，調出一張地圖——那是從李天佑裝置裏同步出來的，標注著第七區廢棄工業區的坐標，"剛才解析日誌時，我同步了定位數據。"
    周清羽摘下自己的遊戲頭盔，她現實裏的長發散在肩頭，眼睛卻亮得驚人："我跟你們一起去。"
    我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城市，第七區的廢棄工廠在地圖上投下暗紅的標記。
    晨風掀起窗簾，吹得金屬板上的紋路微微發燙——那下麵，藏著孤影戰隊所有隊友的記憶，藏著周清羽完整的意識，藏著沈墨父親留下的秘密。
    而零號實驗室的門，正在那裏，等著我們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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