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紅光在視網膜上投下血斑，我盯著李峰臉上逐漸凝固的冷笑，突然想起上周在茶水間聽見的八卦——說安全部那位李主管最擅長扒人皮，連清潔工大媽的銀行流水都能翻出三層故事。
    可此刻他盯著我的眼神，倒像看見什麽不該存在的活物。
    “林晚。”我重複了一遍本名，故意把尾音咬得清脆，“至於係統權限......”
    “小悅！”周清羽的指甲掐進我胳膊，治療術的微光順著皮膚爬進袖口。
    這是我們在“遺忘之森”副本裏定的暗號——她曾用這招提醒我避開毒藤陷阱。
    我餘光瞥見她耳尖泛紅，分明是強壓著慌亂：“醫療艙的應急燈在閃，可能要觸發自動鎖艙了。”
    沈墨的拇指在我手背上摩挲兩下，像是安撫又像是確認。
    他的戰術手套沾著怪物血漬，卻比我掌心還燙：“她說完。”
    這句話像根細針，精準紮破李峰的從容。
    他後腰的通訊器突然震動，低頭掃了眼消息，眉峰猛地一挑。
    我趁機扯開袖口，露出腕間淡藍色的係統光帶——那是綁定者才有的標識，可此刻光帶裏竟浮起一串金色代碼，像活物般遊動。
    “檢測到管理員級別權限接入。”
    機械音在艙內炸響時，我差點咬到舌頭。
    頭頂的全息屏突然黑屏，再亮起時滿是滾動的審查條，紅色警告字足有半人高：“強製啟動審查程序，所有玩家行為受限。”
    周清羽的治療術“啪”地熄滅，她攥著治療杖後退半步：“這、這不是普通係統提示......”
    “你到底綁定了什麽？”李峰的聲音終於帶了裂痕，他快步逼近，卻被沈墨側身攔住。
    孤影隊長的戰術刀不知何時出現在掌心，刀身映著他冷白的臉：“李主管，遊戲艙內動粗，違反《玩家保護條例》第17條。”
    “條例？”李峰扯了下領帶，喉結滾動，“你知道她剛才觸發了什麽嗎？是最高級別的數據審查！整個服務器都要被鎖定——”
    “所以更不能讓你們把她當病毒處理。”沈墨的刀輕輕一轉，在金屬艙壁劃出火星，“上回你們誤封‘銀月’戰隊時，董事長怎麽說的？‘玩家是遊戲的命’。”
    我盯著全息屏上瘋狂跳動的進度條，突然注意到右下角多了個銀色按鈕，邊緣泛著緊急撤離特有的蜂鳴波紋。
    係統提示音適時在腦海響起：“檢測到緊急狀態，開放隱藏撤離通道，剩餘激活時間：0157。”
    “沈墨，看屏幕！”我拽他戰術背心的下擺，“那個銀色按鈕——”
    “陷阱。”他低頭看我，瞳孔裏映著跳躍的代碼光，“上回測試服有人觸發過，進去就被格式化了。”
    “可現在審查程序要鎖死我們！”我急得跺腳，腕間的係統光帶突然燙得驚人，“你聞沒聞到焦味？是我的神經接口在燒！再不走，我真會變成數據殘渣！”
    周清羽突然按住我肩膀。
    她的手涼得像剛從治療艙裏抽出來，卻帶著股讓人安心的力量：“我信小悅。上回在‘熔火之淵’，她也是這樣......賭對了。”
    沈墨的刀“哢”地收回刀鞘。
    他扯下戰術手套塞給我：“咬著，防止神經抽搐。清羽，護好她後頸的接口。”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拽著我衝向艙門。
    李峰的通訊器在身後炸響，他喊了什麽我沒聽清，隻聽見沈墨低喝“低頭”，然後是周清羽念誦治療咒的聲音。
    當我指尖觸到銀色按鈕的瞬間，整間遊戲艙像被扔進攪拌機——天旋地轉裏，我看見沈墨的黑色風衣被氣流掀起，周清羽的治療杖迸出淡粉色光霧，而李峰的臉在扭曲的空間裏逐漸模糊。
    再睜眼時，我們站在一片紫色霧靄中。
    腳下是刻滿符文的青石板，每走一步都會激起金色漣漪。
    正中央懸浮著枚水晶球，表麵流轉著和我係統光帶一樣的金色代碼。
    更遠處能看見透明的數據流垂落，像銀河倒懸。
    “影子計劃......”我喉嚨發緊。
    這是我在係統數據節點裏偷看到的關鍵詞，當時隻來得及記下半句“核心裝置存放於鏡像空間”。
    “小心。”
    耳語聲從後頸升起時，我幾乎跳起來。
    沈墨的手及時扣住我肩膀，他的戰術刀再次出鞘，刀尖指向我身後空無一人的霧靄：“誰？”
    “他們在監視。”那聲音更清晰了，帶著電子音特有的雜音，“別碰水晶球。”
    周清羽的治療杖亮起暖光，照亮我們周圍三尺範圍：“是npc？還是......”
    “林悅！”
    李峰的聲音像炸雷劈開霧靄。
    我抬頭望去，原本平靜的空間正以水晶球為中心扭曲，數據流凝結成尖刺，符文石板裂開縫隙，爬出青灰色的觸須——那是“血沼地”副本裏的腐地怪，最弱的那種，可此刻它們的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
    “是虛擬場景覆蓋！”我拽著沈墨往側方翻滾，腐地怪的觸須擦著我發梢紮進石板，“他們在用遊戲引擎圍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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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標記弱點嗎？”沈墨的刀劃出銀弧，精準斬斷三條觸須，“你的係統！”
    我咬著牙調出界麵。
    平時流暢的操作欄此刻卡得厲害，圖標像被泡在漿糊裏。
    終於找到“怪物弱點標記”時，係統提示跳出來：“權限衝突，功能冷卻時間延長至300。”
    “等不了！”我扯下沈墨的戰術頭盔扣在頭上，指尖抵住太陽穴強行鏈接，“左邊第三根觸須根部有銀斑，那是它們的神經簇！”
    沈墨的刀光一閃。
    腐地怪發出刺耳的尖叫，觸須蜷縮成一團。
    周清羽趁機補上治療術，淡粉色光霧裹住我們，那些試圖爬近的觸須剛碰到光霧就開始消融。
    “幹得漂亮！”我剛鬆口氣，眼前的係統界麵突然開始閃爍。
    金色代碼變成刺目的血紅色，原本流暢的功能欄像被撕碎的紙片，“權限衝突升級，所有功能即將重啟”的警告反複滾動，最後定格成一行猩紅大字：“係統綁定者即將失去控製權限。”
    腕間的光帶突然熄滅。
    我猛地攥住沈墨的手腕，他的體溫透過戰術服傳來，卻讓我更心慌——沒有了係統解析，我和普通玩家有什麽區別？
    “別慌。”沈墨反手握住我的手，力度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你之前說數據節點裏有句話......”
    “當玩家意識到自己在被控製時......”我接得飛快，突然想起那個被我忽略的後半句，“‘控製者會啟動終極程序’。”
    空間裏的腐地怪突然全部靜止。
    它們渾濁的眼睛轉向我們，同時張開布滿利齒的嘴。
    我聽見無數重疊的機械音在耳邊炸響，其中最清晰的那個，是李峰的冷笑：
    “林悅，你以為逃出遊戲艙就安全了？”
    “這隻是個開始。”
    周清羽的治療杖突然發出蜂鳴。
    她盯著杖身浮現的裂痕，聲音發顫：“小悅，我的裝備在......數據化？”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皮膚表麵正浮現細密的銀色紋路，像被撒了把碎鑽，卻冷得刺骨。
    沈墨的戰術刀也在變化，原本鋒利的刀刃變得半透明，能透過它看見身後的水晶球——那枚球此刻正發出刺目的金光，金色代碼如活物般湧出來，纏上我們的腳踝。
    係統界麵最後一次亮起。
    在“權限衝突等級：sss”的提示下，一行小字緩緩浮現：
    “警告：綁定者與管理員權限融合度突破臨界值，即將觸發......”
    屏幕突然黑屏。
    沈墨把我護在身後，戰術刀雖然半透明，卻依然穩穩指著水晶球的方向。
    周清羽攥著裂開的治療杖，將最後一絲治療術渡到我後頸的神經接口。
    我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混著空間扭曲的轟鳴，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沈墨時，他說的那句話：
    “遊戲裏最危險的，從來不是怪物。”
    此刻，我終於懂了。
    當水晶球的金光徹底籠罩我們時，我聽見沈墨在我耳邊說：“抓緊我。”而我的係統，在完全靜默前的最後一秒，彈出一行隻有我能看見的提示：
    “權限融合進度：97。”
    暗湧在平靜下翻湧，當說出“林晚”二字的瞬間，所有精心編織的謊言都將露出破綻。
    而此刻，當權限融合突破臨界值，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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