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著眼睛適應刺目的火光，鞋底的皮革已經開始發燙。
    焦黑的沙粒裏混著未燃盡的枯藤，風卷著火苗從腳邊竄過，像一群張牙舞爪的小獸。
    周清羽的治療光暈在我身側晃了晃，暖黃的光掃過我發燙的臉頰：“小悅，溫度監測顯示地表六十度，再這麽曬下去——”
    “叮——”
    機械音炸響在耳膜上，係統提示浮現在視網膜上：【烈火試煉目標更新：存活30分鍾並找到出口，否則全員淘汰。
    當前剩餘時間：2958】
    顧星辰的盾甲“哢”地彈出，暗紅色的金屬紋路在火光裏泛著冷光：“出口位置？”
    我指尖掐了掐掌心——係統解析功能剛冷卻完畢。
    閉眼再睜眼時，視野裏多了半透明的藍色標記：沙丘下的暗河、被火焰烤酥的岩層裂縫、還有三公裏外那片被火蜥蜴盤踞的綠洲。
    “跟我走，”我指向東北方，“繞過火蜥蜴群，岩層裂縫裏有地下水脈，能降溫。”
    “嗤。”
    柳如煙的短刃在指尖轉了個花，火星濺在她黑色的勁裝上：“你當這是新手村的安全區？我在火焰沙漠刷過二十次副本，出口明明在東南。”話音未落，她足尖一點沙麵，帶起一片灼熱的煙塵，朝相反方向竄了出去。
    周清羽攥住我手腕：“她會不會……”
    “會。”我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歎氣。
    柳如煙的刺客天賦是“危險直覺”，但這直覺有時候太倔——上回在迷霧森林她非要走懸崖邊，結果踩中了毒藤蔓陷阱。
    果然，三分鍾後，東北方向傳來尖銳的嘶鳴。
    “火蜥蜴！”顧星辰的盾甲震得空氣嗡嗡響，“至少七隻！”
    我扯著周清羽的袖子往反方向跑：“清羽，給顧哥套個抗火盾；老顧，你斷後！”沙粒燙得腳底板生疼，我邊跑邊在係統裏快速標記：柳如煙的位置在綠洲邊緣，火蜥蜴群正從三個方向包抄——那片綠洲的入口是條狹窄的石縫。
    “老顧！左邊那隻！”我大喊。
    顧星辰的盾甲精準砸在跳起來的火蜥蜴腰上，鱗片碎裂的脆響混著柳如煙的短刃破空聲。
    她背靠著石縫，發梢沾著血珠，見我們衝過來時眉峰一挑：“誰要你們——”
    “閉嘴！”我抄起周清羽遞來的冰棱瓶砸向石縫頂端。
    凍成冰柱的地下水轟然墜落，火蜥蜴被冰碴子砸得縮成一團。
    “老顧，盾牆！清羽，治療鏈！”
    顧星辰的盾甲在石縫口撐起半圓，周清羽的光暈像串小太陽，挨個砸在我們發疼的後頸上。
    柳如煙的短刃突然從盾甲縫隙裏刺出，精準挑斷了最後一隻火蜥蜴的喉管。
    “謝了。”她擦刀的動作頓了頓，聲音輕得像被風吹散的火星，“下次別多管閑事。”但我瞥見她指尖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剛才被火蜥蜴尾巴掃中的傷口在滲血，她卻硬是沒吭一聲。
    之後的二十分鍾，團隊的配合像被磨過的齒輪。
    顧星辰扛著冒火的巨型沙蟲往前衝，盾甲燒得通紅他也不躲；周清羽的治療術從“點射”變成“連射”，額角的汗滴在沙地上滋滋作響；柳如煙的短刃專挑怪物的關節，每刀下去都帶起一串火星。
    而我盯著係統解析的紅色標記，在怪物撲過來前兩秒喊出“左閃”，在岩漿要噴發前三秒拽著顧星辰的盾甲往石縫裏鑽。
    “小悅！”顧星辰的聲音混著粗重的喘息，“你這係統……比我玩十年遊戲的經驗還準！”
    我抹了把臉上的汗笑：“那是，我可是——”
    “轟——”
    地動山搖的轟鳴打斷了我的話。
    巨型火焰巨獸從沙丘裏鑽出來時，我差點被熱浪掀翻。
    它足有三層樓高，皮膚是流動的岩漿，每走一步地麵都裂開滾燙的縫隙。
    係統解析瘋狂閃爍：【弱點：後頸岩漿核心，暴露時間3秒次】
    “老顧！去引它的注意力！”我拽著周清羽躲到岩石後，“清羽，給所有人套持續治療！如煙，等它甩尾巴時繞後！”
    顧星辰的盾甲砸在巨獸腳腕上，濺起的岩漿燒穿了他半件護甲。
    巨獸仰頭怒吼，灼熱的氣浪掀飛了周清羽的發帶。
    我盯著係統倒計時：“還有五秒！如煙！”
    柳如煙像道黑色的閃電，短刃擦著巨獸的尾巴尖掠過。
    岩漿核心在它後頸裂開的瞬間，她的刀尖精準刺了進去。
    “嗤——”巨獸發出哀鳴，岩漿順著傷口往下淌，在沙地上燒出個黑黢黢的大坑。
    “清羽！治療老顧！”我衝過去拽住柳如煙的手腕，把她拉到岩石後。
    周清羽的光暈同時罩住我們三個，暖烘烘的，比剛才的岩漿舒服多了。
    最後一擊是顧星辰的盾甲砸在核心上。
    巨獸轟然倒地時，係統提示音終於響起：【試煉成功，獎勵線索令牌x1】
    半透明的金色令牌飄到我麵前。
    我伸手接住，轉手塞進顧星辰的盾甲凹槽裏：“老顧，你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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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住：“我？”
    “上回在沼澤副本，你為了救清羽把最後一塊抗毒藥劑給了她。”我拍了拍他發燙的盾甲，“能把後背交給隊友的人，最值得信任。”
    柳如煙的短刃突然戳了戳我的肩膀：“喂，別以為這樣就能——”
    “我知道。”我笑著打斷她，“你隻是嘴硬。”
    她別過臉去，但耳尖紅得比岩漿還明顯。
    周清羽拽著我的手直晃：“小悅你看！時間剛好30分鍾！”
    我剛要說話，視網膜突然被刺目的紅光覆蓋。
    係統界麵彈出一行血字，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警告——”
    “警告什麽？”顧星辰的盾甲“哢”地彈起。
    係統突然恢複正常，剛才的警告像沒出現過似的。
    我盯著令牌上突然多出來的暗紋，後頸泛起涼意——這試煉，怕不是才剛開始。
    係統的警告音像根細針紮進耳膜，我盯著視網膜上跳動的血字，後頸的汗順著脊椎往下淌。
    剛才還因勝利揚起的笑僵在嘴角——額外追蹤程序？
    這破係統之前可沒提過試煉還有隱藏關卡。
    “什麽追蹤程序？”顧星辰的盾甲在掌心轉了半圈，暗紅色金屬映著他繃緊的下頜線，“是遊戲官方的？還是……”
    “更像外掛。”我咬著嘴唇調出係統解析，藍色數據流在視野裏瘋狂滾動，“來源定位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沙粒，燙得生疼，“在綠洲方向，離我們兩公裏，正以每分鍾五百米的速度逼近。”
    周清羽的手指絞著治療師的法袍下擺，發梢還沾著岩漿冷卻後的黑渣：“會是其他玩家嗎？可《幻境奇譚》禁止惡意追擊玩家團隊啊。”
    “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柳如煙的短刃突然彈出，在沙地上劃出半米長的火星，“上回我在極寒之地刷本，就見過有人用非法程序定位敵對隊伍。”她轉頭看我，眼尾的紅痣被火光映得發亮，“如果真有人追來了，這次我不會再退縮。”
    我愣了愣——上回在迷霧森林，她為了護著周清羽硬抗毒藤蔓，最後是被顧星辰扛著撤的。
    當時她咬著牙說“誰要你們多管閑事”，現在卻主動站出來。
    我衝她笑：“那咱們就不退縮。”
    係統解析“叮”地一聲，藍色標記鎖定了三公裏外的岩層裂縫——之前用來躲火蜥蜴的那個石縫，現在顯示後方有地下暗河的分支，能屏蔽信號。
    我指著那個方向：“老顧，你用盾甲砸開岩縫入口，清羽給我們套隱身術；如煙，你斷後，等他們靠近了往沙裏撒冰棱粉——火蜥蜴的冰碴子還剩半瓶，能幹擾追蹤。”
    顧星辰的盾甲已經砸在岩壁上，“轟”的一聲，碎石混著火星簌簌往下掉。
    周清羽的指尖亮起淡紫色光暈，我們的身影在她法術裏漸漸變淡。
    柳如煙把冰棱瓶塞給我，自己反手抽出兩把淬毒短刃：“我數到十就跟上，你們別磨嘰。”
    我拽著周清羽往岩縫裏鑽，沙粒燙得鞋底冒煙。
    係統倒計時跳到158，岩縫深處的潮氣裹著涼意撲在臉上，比剛才的岩漿舒服多了。
    顧星辰的盾甲在身後撐起屏障，擋住漏進來的火光。
    “小悅，這裏的信號幹擾值是——”周清羽的聲音突然低下去。
    我調出係統界麵，藍色的幹擾指數正在飆升。
    岩縫深處的暗河在腳下流動，水聲潺潺，像給追蹤程序蓋了層棉被。
    但視網膜角落的倒計時還在跳：112，111……
    柳如煙的身影突然閃進岩縫，發梢沾著零星火星：“追上來的是三個人，穿黑鬥篷，帶頭的那個……”她頓了頓，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用的是和我同款的淬毒刃，刃紋是‘血月’。”
    我的心猛地一沉——血月是遊戲裏臭名昭著的外掛團夥，專門靠非法程序獵殺高獎勵隊伍。
    係統倒計時跳到030，岩縫外傳來踩碎沙粒的聲響，混著金屬摩擦的刺耳尖嘯。
    “往裏走！”我拽著周清羽的手腕往暗河方向跑，顧星辰的盾甲在身後壓出“哢哢”的聲響。
    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地下暗河可延伸至試煉場外圍，出口位於西北方】。
    我抹了把臉上的汗，盯著暗河盡頭的陰影——那裏有塊凸出的岩石，剛好能擋住三個人的身形。
    “老顧，盾甲撐在岩石前！清羽，隱身術加大範圍！”我喊著，腳下的暗河突然漫過腳踝，涼得人打了個激靈。
    係統倒計時跳到005，岩縫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混著模糊的對話：“信號源就在附近，給我搜——”
    柳如煙的短刃“唰”地擦過我耳尖，釘在岩石上發出嗡鳴。
    她衝我挑眉：“躲什麽？要打就痛快點。”
    但我盯著係統裏突然變綠的幹擾指數，拽著她的袖子往岩石後縮：“再等等。”
    暗河的水聲淹沒了岩縫外的動靜，係統倒計時歸零的瞬間，視網膜上的追蹤標記“滋啦”一聲消失。
    周清羽的隱身術在我們身上泛起微光，顧星辰的盾甲紋絲不動。
    岩縫外傳來怒罵：“信號斷了！去暗河下遊找——”
    腳步聲漸漸遠去，我這才發現後背的衣服全貼在身上。
    柳如煙的短刃還釘在岩石上，刀刃映著我發白的臉。
    她抽回短刃，突然用刀尖戳了戳我的肩膀：“剛才那下躲得挺快。”
    “那是係統——”我剛要開口，係統界麵再次彈出血字，這次的警告比之前更刺眼：【追蹤程序已定位暗河出口，建議立即轉移】。
    我抬頭看向暗河盡頭的陰影，那裏有塊凸起的岩石，岩石後是更深的黑暗。
    係統倒計時重新開始跳動：258。
    “走。”我扯了扯顧星辰的盾甲，“去暗河下遊。”
    周清羽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濕衣服傳過來。
    柳如煙走在最後，短刃在身側輕晃，火星濺在暗河水麵上，像散落的星子。
    岩縫外的腳步聲還在回響，暗河的水流推著我們往前。
    我盯著係統裏不斷閃爍的出口標記，後頸的涼意爬進脊椎——這次的追蹤者，怕不是衝著那塊線索令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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