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59章 不像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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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幽暗的密林深處,他帶著那兩封承載著不同命運的信件,也帶走了木屋裏最後一絲與外界的聯係。
木屋內的氣氛並未因此放鬆,反而愈發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蘇昊銘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張遠貪婪但惜命,他不敢耍花樣。但李修那邊,我們待得越久,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柳若曦點點頭,將地上的丹藥瓶收起,扶住搖搖欲墜的元子淵:“我們去哪兒?”
“往禁地深處走。”蘇昊銘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王坤的包圍圈隻會越收越緊,我們不能待在外圍等死。越是危險的地方,反而越有可能藏著生機。”
他的視線掃過元子淵。
這個男人雖然還在劇烈地喘息,但那雙赤紅的眼睛裏,混亂已經退去了大半,重新凝聚起了一絲屬於戰士的堅毅。
他掙脫了柳若曦的攙扶,自己撿起了那柄巨大的重劍,用劍身支撐著身體,沙啞地吐出一個字:“走。”
三人不再多言,迅速離開了這間簡陋的木屋,再次投身於危機四伏的密林之中。
禁地之內,古木參天,瘴氣彌漫。
與外圍不同,這裏的靈氣更加駁雜狂暴,尋常修士在此地待久了,經脈都會受到侵蝕。
蘇昊銘走在最前麵,他的腳步很慢,一方麵是身體虛弱,另一方麵,他那超乎常人的感知力正在全力運轉,探查著周圍每一寸土地的異常。
“係統,開啟‘命運感知’,低功耗掃描模式。”他在心底默念。
【掃描開啟。友情提示,你現在的能量儲備連給本係統搓個澡都不夠,省著點用。】軟飯係統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蘇昊銘沒有理會它的調侃。
在他的感知世界裏,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了由無數絲線構成的命運之網。大部分絲線都是灰敗的死寂之色,代表著絕路。
但偶爾,也會有幾根泛著微弱白光的絲線,指向未知的方向。
他們順著一根最粗的白色絲線,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一處陡峭的石壁下,一個被藤蔓半遮半掩的洞口出現在三人麵前。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通過,黑黢黢的,仿佛凶獸張開的巨口。
“這裏?”柳若曦有些遲疑,這種地方,最容易成為妖獸的巢穴。
蘇昊銘沒有立刻回答,他站在洞口十丈開外,閉上了雙眼。
命運的絲線在這裏匯聚,那根白色的絲線,最終就沒入了洞穴深處。
“有活物。”蘇昊銘睜開眼,語氣平靜,“但氣息很弱,像是受了傷,修為……大概在煉氣後期。”
一個煉氣期的修士,在這種地方苟延殘喘?
柳若曦和元子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反應裏讀出了一絲警惕。
這太巧合了。
會不會是王坤布下的另一個陷阱?一個用弱者作為誘餌的陷阱?
“元子淵。”蘇昊銘忽然開口。
元子淵會意,他提起重劍,走到洞口旁,然後猛地將劍柄在石壁上重重一磕。
“咚!”
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林間回蕩,也清晰地傳進了洞穴深處。
幾乎就在聲音響起的瞬間,洞穴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緊接著,一聲壓抑到極致,卻又充滿驚恐的尖叫猛地響起。
“啊——!”
那聲音尖銳而短促,帶著一種發自肺腑的恐懼,隨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洞裏徹底沒了動靜。
元子淵握緊了重劍,全身肌肉繃緊,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柳若曦也取出了兩張攻擊性的符籙,靈力在指尖吞吐不定。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或者逃竄都沒有發生。
洞穴裏死一般的安靜,那個發出尖叫的人,非但沒有衝出來,反而氣息變得更加微弱,似乎是拚命將自己藏到了洞穴的最深處,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柳若曦有些不解。
如果這是陷阱,對方的反應也太奇怪了。正常的誘餌,在被“驚動”後,要麽會大聲呼救,吸引“獵物”過去查看;要麽會假裝反抗,引誘“獵物”進入攻擊範圍。
這種把自己嚇得半死,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反應,算怎麽回事?
“不像陷阱。”蘇昊銘給出了判斷。
他的“命運感知”中,代表著洞內那個活物的光點,在尖叫過後,非但沒有顯露出任何惡意或殺機,反而被一層濃濃的灰色恐懼氣息所包裹。
那是一種純粹的,源自弱者麵對未知危險時的本能反應。
“陷阱不會這麽布置。”蘇昊銘繼續分析道,“王坤要對付的是我們,他就算要用誘餌,也至少會找個築基期的修士,偽裝成被妖獸圍困的假象。一個煉氣期的弟子,躲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連被妖獸塞牙縫都不夠,拿什麽來誘惑我們?”
他的話很有說服力。
柳若曦和元子淵緊繃的神經都稍稍放鬆了一些。
“或許隻是個誤入禁地的倒黴蛋。”柳若曦猜測道。
“是不是倒黴蛋,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蘇昊銘的語氣很淡,但他並沒有立刻邁步。
他的謹慎已經刻進了骨子裏。
在沒有百分之百確認安全之前,他不會將自己置於任何潛在的風險之中。
他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一個更加大膽,也更加陰險的試探計劃,在他心底迅速成型。
他要再加一把火,看看洞裏那隻“老鼠”,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他對著元子淵和柳若曦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他自己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一個更近的位置。
蘇昊銘向前踏出的那兩步,不偏不倚,正好讓他半個身子暴露在洞口能夠窺視到的範圍內。
他甚至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形。
這個舉動讓柳若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明白蘇昊銘為什麽要冒這個險。
元子淵雖然沒有出聲,但握著重劍的手又緊了幾分,劍身上狂暴的氣息若隱若現,隨時準備應對一切突發狀況。
蘇昊銘對同伴的緊張置若罔聞。
他站在那裏,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了體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