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世界為爐,皇權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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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源自【永夜之心】的,被吳閔掌控了的,“寂滅”的權柄。
老禦史和他身後的十幾位官員,臉上的悲憤與決絕,瞬間凝固。
在他們的感知中,世界,消失了。
聲音消失了,光線消失了,同僚的存在消失了,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消失了。時間仿佛被凍結,空間仿佛被抹去。他們陷入了一種絕對的“無”之中。
沒有痛苦,沒有恐懼,因為連“痛苦”和“恐懼”這兩個概念,都無法在這種“寂滅”中存在。
他們的思想,他們的意誌,他們存在的“意義”,都被強行剝離。他們變成了一尊尊,沒有思想,沒有感知的,絕對靜止的“雕像”。
這過程,或許隻有一刹那。
但對他們而言,卻仿佛是永恒。
當吳閔收回手指,那股“寂滅”的意誌如潮水般退去時,十幾位官員,齊齊癱軟在地,如同被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渾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中,隻剩下無盡的,深入骨髓的空白與恐懼。
他們剛剛,經曆了一次“死亡”。
一次,比任何死亡都更徹底的,概念層麵的“死亡”。
吳閔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噤若寒蟬的滿朝文武。
“現在,還有誰覺得,朕在做的事情,是‘天’能夠管得了的?”
“朕,就是在逆天。”
“因為從今往後,朕,就是天。”
話音落下,整個太和殿,鴉雀無聲。所有的反對,所有的疑慮,在剛才那神跡,或者說魔跡般的手段麵前,都顯得那麽蒼白,那麽可笑。
他們終於明白了。
這位皇帝陛下,已經不再需要他們的“建議”和“輔佐”。
他需要的,隻是執行者。
太和殿的那場朝會,成了京城所有官員心中,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烙印。
皇帝陛下沒有殺人,沒有罷官,甚至沒有一句嗬斥。他隻是讓那些反對者,親身體驗了一秒鍾的“神之領域”。
效果,比任何雷霆手段都要好。
那位死諫的老禦史,第二天便上書請辭,不是因為怨恨,而是因為“道心已碎,無力為官”。他用盡一生去學習和維護的“天地君親師”的綱常倫理,在吳閔那超越理解的力量麵前,被證明隻是一個渺小的,可以被隨時抹除的笑話。他無法再用過去的經驗,去麵對這個全新的世界。
吳閔準了。他需要的是能跟上他腳步的螺絲釘,而不是沉湎於過去的絆腳石。
整個大周的官僚體係,在這場無聲的震懾下,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甚至可以說是戰戰兢兢的效率,高速運轉起來。
一個全新的,淩駕於六部之上的臨時機構,被迅速建立起來。
神工司。
這個名字,透著一股讓文官們感到陌生又敬畏的氣息。司衙的地址,沒有選在皇城附近,而是直接設在了西山腳下,一片被軍隊清空出來的巨大穀地之中。
雲飛揚,被任命為神工司的第一任司正。
這位新晉的【萬物格致者】,此刻正陷入一種極度亢奮與極度抓狂交織的奇特狀態。
“不!不對!這個承重結構的設計,完全違背了力學原理!但是……但是它通過符文陣列,將應力引導進了虛空之中?這是什麽鬼東西!空間折疊技術?不,比那更底層!”
“還有這個熔爐!它的能量源,居然是直接抽取地脈中的火煞之氣?我的天,它的能量轉化效率,在我的‘真理探測儀’上顯示是……百分之三百?!它從虛空中憑空製造出了能量?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定律……定律算個屁!陛下就是定律!”
神工司的工坊內,雲飛揚抱著他那滴溜溜旋轉的金色儀器,對著一張巨大的圖紙,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兒又揪著自己的頭發,狀若瘋魔。
在他的麵前,匯聚了整個大周最頂尖的匠人。
有來自工部,經驗最豐富的老工匠;有傳承千年,精通機關秘術的墨家钜子;還有一些隱世的,擅長煉器鑄物的旁門散修。
這些人,平日裏都是眼高於頂,各有各的驕傲。但此刻,他們全都像最虛心的學徒一樣,圍在雲飛揚身邊,看著那張由吳閔親自繪製的,名為“通天徹地鑽”的宏偉藍圖。
這張圖紙,就是他們接下來要建造的東西。
那是一座無比龐大的,如同山嶽般的巨型機械造物。它的主體,是一個尖銳的,刻滿了無數玄奧符文的巨大鑽頭。而驅動這個鑽頭的,不是任何形式的畜力或水力,而是一個被命名為“龍脈引擎”的核心陣法。
“雲大人,”一位墨家的老者,指著圖紙上一個複雜的結構,恭敬地請教,“此處的‘陰陽轉化儀’,似乎是將極陰的‘黑曜石’之力,與地脈中的極陽火煞相激,從而產生一種名為‘湮滅’的力量……這,這與我墨家追求的‘兼愛非攻’之道,似乎有些……相悖。”
雲飛揚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什麽兼愛非攻!這是‘質能轉換’!懂嗎?e等於c的平方!我們不是在製造毀滅,我們是在探索宇宙最底層的運行邏輯!陛下要的,是馴服那頭地肺惡龍,不是跟它講道理!你們墨家的機關術,用來耕地織布還行,想鑽透地殼?做夢!”
墨家老者被噎得滿臉通紅,卻不敢反駁。因為雲飛揚手中那個金光閃閃的儀器,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設計中的缺陷,並提出一種他們聞所未聞,卻又無比高效的解決方案。
在這裏,經驗和傳承,第一次,敗給了“真理”。
整個西山穀地,變成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巨大工地。一車又一車的銅錠、鐵精、以及通體漆黑的黑曜石,從全國各地源源不斷地運來。這些凡俗的材料,在神工司的熔爐中,經過符文陣法的淬煉,變成了一種閃爍著金屬與黑曜石混合光澤的全新合金。
這種合金,堅不可摧,又能完美地承載和傳導能量。吳閔將其命名為——“龍骨玄金”。
這是“世界戰艦”計劃的,第一塊基石。
如果說神工司是吳閔伸向地底的“手”,那麽,新任社稷之輔劉伯庸,就是調節整個帝國運轉的“大腦”。
他沒有待在京城,而是坐鎮於一座新建的“觀星台”上。
這座觀星台,內部沒有星圖,隻有一張巨大的,與吳閔在永夜聖殿中所見類似的,活的沙盤。沙盤之上,山川河流,城市鄉鎮,纖毫畢現。
此刻,劉伯庸正手持那支禦賜的玉筆,凝視著沙盤。
他看到,因為西山工程抽調了大量的民夫和物資,西南邊陲的幾條商路,出現了擁堵的跡象,代表“財運”的金色氣流,變得滯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