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感覺到了自己這處重要的“器官”正在發生惡性病變，一股它從未理解過的、充滿“秩序”與“反抗”的劇毒，正在摧毀它的造物。
    暴怒的意誌，化作一道無形的滔天巨浪，裹挾著足以碾碎大宗師神魂的恐怖力量，向著哭泣之城的位置，狂湧而來！
    它要親自抹掉這個“汙點”！
    而這，正是吳閔等待的時刻。
    他站在混亂的廣場上，看著那些茫然失措的靈魂，不再掩飾自己的存在。
    屬於人間帝王的、至高無上的氣息，轟然釋放！
    他沒有散發金光，也沒有任何異象，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針，瞬間鎮住了整座城市的混亂。
    所有的靈魂，無論是沙人傀儡，還是那些剛剛被吸收、尚未被同化的新魂，都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在他們的感知中，吳閔不是神佛，不是救世主。他比神佛更威嚴，比救世主更絕對。他是一種規則，一種秩序，是與“萬魂之母”截然相反的、另一個國度的主宰。
    吳閔看著這些在無盡悲傷中沉淪了千百年的靈魂，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朕，允你們安息。”
    他沒有勸慰，沒有超度，沒有憐憫。他隻是在下達一道旨意，一道恩賜。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冷酷。
    “或者，獻上你們最後的意誌，隨朕，向這片剝奪了你們一切的沙海，討還一份血債！”
    他張開了自己的“國度”——仇恨值轉化係統。
    這不是救贖，這是一場交易，一次招募。
    那些茫然的靈魂，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沉寂了千百年的意誌，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的幹柴，轟然點燃！
    安息？
    在經曆了如此漫長的折磨之後，安息是何等蒼白無力！
    複仇！
    向那個將他們囚禁於此，玩弄他們悲傷的“母親”，討還血債！這才是他們此刻唯一的渴望！
    “吼——！”
    無聲的怒吼，在靈魂層麵匯聚成海嘯。
    數以十萬計的靈魂，不再迷茫，不再悲傷。他們最後的執念，化作了最純粹的、最原始的“恨意”與“戰意”，如百川歸海，瘋狂地湧向吳閔！
    吳閔的係統界麵上，仇恨值的數字沒有變動。但另一項全新的數據，卻在瘋狂飆升。
    【檢測到高純度‘眾生願力’，係統正在解析、轉化……】
    【眾生願力複仇之願，不屈之誌。可用於強化‘權柄敕封’，可用於鍛造‘皇道武裝’，可用於……】
    海量的願力湧入，吳閔隻覺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淬煉了一遍，變得更加凝實、堅韌。
    而那座哭泣的沙雕，在吳閔這番釜底抽薪的操作下，徹底失去了最後的根基。
    它本就是由這些靈魂的悲傷構築而成。當悲傷化為戰意，它的存在便成了無源之水。
    “不——！”
    它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尖叫。
    轟然一聲，徹底炸裂！
    漫天沙礫爆散，其中蘊含的“萬魂之母”的分身意誌，還想逃竄，卻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兵主煞神一口吞下，連點殘渣都沒剩下。
    哭泣之城，開始崩潰。
    所有的沙人、沙屋、沙牆，都在迅速地消解，變回了最普通的、不帶任何情感的沙子。
    就在此時，“萬魂之…母”那狂暴的意誌巨浪，終於抵達。
    然而，它看到的，是一座正在消散的空城。
    它的分身，不見了。
    那數十萬被它“圈養”的靈魂，不見了。
    甚至連那股讓它暴怒的“病毒”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裏什麽都沒有剩下。
    它就像一個氣勢洶洶衝進金庫的強盜，卻發現金庫裏連根毛都被人搬走了，甚至連牆皮都被刮了一層。
    “嗷——！！！”
    無聲的、震動整個悲泣沙海的憤怒嘶吼，在精神層麵回蕩。
    “萬魂之母”，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戲耍的滋味。
    玉門關，中軍大帳。
    孫武、張虎、雲飛揚等人，正死死地盯著麵前巨大的能量沙盤。
    就在剛才，沙盤上代表西域腹地的一塊巨大的、深紅色的區域，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不是顏色變淡，不是範圍縮小，而是像一盞被掐斷了電源的燈，瞬間變得一片漆黑，代表著那裏的能量反應，徹底消失。
    “這……這是怎麽回事？”張虎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孫武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窮盡兵法，也無法解釋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一個經營了千年的幽冥巢穴核心節點，就這麽……沒了？
    就在帳內眾人驚疑不定之時。
    一道陰影，在帳篷的正中央，毫無征兆地蠕動、凝聚。
    片刻後，吳閔的身影，從陰影中一步跨出。
    他身上纖塵不染，氣息平穩，仿佛隻是出門散了個步。他隨手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掃過帳內一張張呆若木雞的臉。
    “怎麽，沒見過朕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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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沙盤前，看著那片已經熄滅的區域，滿意地點了點頭。
    “孫武。”
    “臣……臣在！”孫武一個激靈，連忙躬身。
    “更新地圖。”吳閔伸出手指，在沙盤上另一個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血紅色區域上，重重一點。
    “另外，傳令神工營，【貫日神塔】無需再待命。朕要他們在一個時辰內，完成對下一個目標的能量校準。”
    “坐標，就是這裏。”
    中軍大帳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將所有人的驚愕表情都封存在了裏麵。
    孫武的胡須在微微顫抖。他一生鑽研兵法，推演過無數次沙盤，從最精妙的誘敵深入到最慘烈的兩敗俱傷，他自信天下間任何戰局變化，都逃不出他的算計。可眼前發生的事情，已經徹底超出了兵法，甚至超出了神話的範疇。
    他們的皇帝陛下，大周的吳閔，在傍晚時分說要出去走走，然後……然後敵國經營了上千年的、被軍部評估為需要付出至少十萬精銳將士性命才有可能撼動的核心要塞，就從地圖上消失了。
    過程不詳，戰報全無。
    如果不是沙盤上那片死寂的漆黑是如此真實，孫武甚至會以為是自己勞累過度，出現了幻覺。
    張虎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他看看沙盤，又看看自家陛下，腦子裏一團漿糊。走夜路？陛下管這個叫走夜路？這夜路未免也太黑了，黑得讓敵人連個影子都沒剩下。他以前跟著陛下打天下，見識過陛下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神威，也見識過陛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霸氣。可那些，好歹還能理解。今天這事，已經完全超出了他那樸素的戰爭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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