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給我的獵物,起個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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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一刻,吳閔的識海之中,一個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意誌,跨越了無盡的星空,降臨了。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是直接向吳閔展示了一幅幅畫麵。
那是一片死寂的宇宙。無數的星辰,都已熄滅,變成了冰冷的殘骸。沒有生命,沒有能量,沒有運動。一切都歸於永恒的熱寂,絕對的平衡,終極的寧靜。
這個意誌,在向吳閔傳遞一個“真理”:
【掙紮,是無意義的。生命,是宇宙的一種錯誤。熵增,是唯一的法則。最終的寂滅,是所有存在的唯一歸宿。】
【放棄吧,渺小的生命。停止你那毫無價值的脈動,融入這偉大的、永恒的安眠。】
這是一種比任何物理攻擊、精神衝擊都更可怕的攻擊。
它在從根源上,否定吳閔存在的意義,否定所有生命存在的意義。
“舊日支配者……”吳閔的意識體,在自己的識海中,看著那代表著終極死寂的宇宙幻象,嘴角,卻微微上揚。
【哦?你稱呼我們為‘舊日支配者’?有趣的名詞。】那個意誌似乎對吳閔的回應產生了一絲“興趣”。
“不,我隻是在給我的獵物,起個名字而已。”
吳閔的意識體,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迷茫,隻有如同烈日般燃燒的、身為帝王的絕對意誌!
【獵物?可笑的蟲子。你甚至無法理解‘偉大’的萬分之一。】
“是嗎?”吳閔笑了,“你的‘偉大’,就是讓一切都停下來,變成一潭發臭的死水?真是……毫無想象力的美學。”
“在朕的國度裏,朕,才是唯一的真理!”
轟!
吳閔不再被動防禦,他主動催動了自己全部的意誌!
他將從西域獲得的億萬靈魂的“希望”,將遠征軍將士們昂揚的“戰意”,將大周皇朝億萬子民對生存的“渴望”,將這個世界本身對“生命”的眷戀……
所有這些,都凝聚成了一股洪流!
他向那個星空彼岸的意誌,也展示了一幅畫麵。
那是初生的嬰兒,發出的第一聲啼哭。
那是田間的老農,收獲糧食時的喜悅笑容。
那是城市的街頭,鼎沸的人聲與煙火的氣息。
那是學堂裏,孩童們朗朗的讀書聲。
那是戰場上,士兵們雖死無悔的衝鋒!
【朕的‘偉大’,就在於這永不停歇的‘變化’之中!就在這充滿了喜怒哀樂的‘喧囂’之中!】
【你的寂滅,很了不起嗎?】
吳閔的意誌,化作一道煌煌大日,狠狠地撞向了那片死寂的宇宙幻象!
【在朕的“人間煙火”麵前,你的“宇宙墳場”,不堪一擊!】
轟隆——!
現實世界中,被“寂滅”之潮定格的戰場,猛然間,恢複了正常!
所有士兵的思維和動作,在同一瞬間,恢複了流動!
那股壓製一切的法則之力,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鮮活的意誌,強行擊潰!
戰場上,出現了奇妙的景象。黑色的冰原上,一朵朵金色的、由純粹生命意誌凝聚而成的花朵,頑強地綻放,隨即又被寂滅的寒意抹去,接著又再次綻放!
兩種截然相反的法則,在進行著最直接、最野蠻的對抗!
哢嚓……哢嚓啦……
遠方,那座巨大的永夜冰城之上,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金色的裂痕。
【……有趣的……變數。】
那個冰冷的意誌,在吳閔的識海中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便如潮水般退去。
吳閔知道,他贏了這一次意誌的交鋒。
他也知道,對方,隻是對他這個“變數”,產生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興趣”而已。
他看著那座布滿裂痕的黑色堡壘,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熱身結束了。”
冰原之上,戰局陷入了一種怪異的膠著。
遠征軍的戰士們憑借著吳閔賜予的“生命場”與張虎權柄的“破邪”光環,在與霜誕者的近身搏殺中占據著絕對優勢。金色的刀光劍影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清脆的碎裂聲,將那些沉默的冰之人形化作漫天光點。
然而,霜誕者的數量仿佛無窮無盡。那座遍布金色裂痕的永夜冰城,就像一個不斷嘔出死亡的傷口,源源不絕地分離出新的黑色身影,補充著戰場的空缺。
沒有慘叫,沒有血液,沒有屍體。這場戰爭幹淨得令人發指,也殘酷得令人心寒。
“他娘的!”一個砍翻了三個霜誕者的老兵,拄著長刀喘著粗氣,對著身邊的同袍抱怨,“西域的沙蠍子雖然也煩人,可至少一刀下去,它會吱哇亂叫,還會飆點綠汁。這些玩意兒,砍碎了就跟摔了個冰疙瘩似的,連個響兒都聽不全,打得一點勁都沒有!”
旁邊的年輕士兵深有同感,他看著自己刀刃上附著的金芒,低聲道:“是啊,感覺不像在殺敵,倒像是在……拆東西。”
這種感覺,彌漫在整個戰場。戰士們的腎上腺素在最初的激烈後,逐漸被一種機械式的麻木所取代。他們麵對的不是敵人,而是一道不斷自我修複的堤壩,他們所做的,隻是在無休止地進行著挖掘工作。
張虎一刀將一個撲來的霜誕者劈成兩半,聽到了老兵的抱怨,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他懂那種感覺。作為一名在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將軍,他習慣了敵人的哀嚎和鮮血帶來的勝利實感。而眼前的戰鬥,更像是一場與天地本身的角力,枯燥,且磨人。
他回頭看了一眼旗艦的方向,陛下靜立船首,身影如山。這份鎮定,讓張虎焦躁的心緒平複了許多。他吼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管他是什麽鬼東西,砍碎了就是軍功!陛下看著呢!”
這一聲吼,讓疲憊的士兵們精神一振。對,陛下在看著。那個創造了無數奇跡的男人,就在他們身後。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遠方那座巨大的永夜冰城,那些金色的裂痕非但沒有繼續擴大,反而開始向內收縮。一種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純粹的寒意,從裂縫中滲透出來。
哢嚓……哢嚓啦……
冰城那漆黑的表麵,不再是堅冰的質感,它開始融化。
不是被熱量融化,而是一種形態上的轉變。堅固的黑色晶體,化作了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色液體,順著堡壘的表麵緩緩流下,匯聚在冰原之上,形成一片不斷擴張的黑色沼澤。
這片沼澤,散發著比“寂滅”法則更可怕的氣息——“歸墟”。
一名士兵不慎將手中的備用長刀掉落在地,刀尖正好觸碰到了蔓延過來的黑色液體。沒有腐蝕的“滋滋”聲,也沒有冰凍的“哢嚓”聲。那柄百煉精鋼的長刀,在接觸到液體的瞬間,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不是分解,不是湮滅,而是被抹去了“存在”的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