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五點半。
    林星野整理完最後一份病曆，伸了個懶腰。
    連續三台手術讓她有些疲憊。
    敲門聲響起。
    "請進。"
    門開了，祁羽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今天沒戴眼鏡，白大褂敞開著，露出裏麵深藍色的襯衫。
    自從林星野能獨立手術後，兩人排班很少重疊，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麵對麵了。
    "有事嗎？祁主任。"
    林星野有些意外，語氣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祁羽靠在門框上，揚起一個她熟悉的笑容。
    "明天有空嗎？我姐姐想請你吃個飯。"
    林星野手上動作一頓。
    "抱歉，明天我弟弟回來，我得照顧他。"
    她合上文件夾，委婉拒絕，揚起一抹禮貌的笑容。
    "替我謝謝你姐姐的好意。"
    祁羽似乎想說什麽，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星野接起來，是宋宇辰焦急催促的聲音。
    "姐！你到哪了？"
    "剛下班，馬上過去。"
    林星野的聲音不自覺地柔軟下來。
    掛斷電話，林星野發現祁羽還站在門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曾經，他們之間也有過這樣輕鬆愉快的對話，但自從他姐姐醒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我先走了。"
    她拿起包包，繞過祁羽。
    "星野。"
    祁羽突然叫住她，語氣軟了下來，緩慢開口。
    "我姐...她一直很愧疚，她想親口跟你道謝。"
    林星野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希望你姐早日康複。"
    走廊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祁羽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女孩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電梯門後。
    地下停車場，林星野走向那輛樹莓粉的奔馳。
    這是厲瀛舟車庫裏"最便宜"的一輛，卻也是他精心挑選的顏色。
    是她喜歡的柔和粉，內飾全部換成了更舒適的配置，連安全帶都特意調整過鬆緊度。
    "太招搖了。"
    當時她這樣評價這個顏色。
    "這樣才能一眼認出是你的車。"
    厲瀛舟這樣回答。
    插上鑰匙，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
    林星野打開導航，設定京市一中的路線。
    厲瀛舟這兩天去南方軍區出差，特意叮囑陳叔隨時待命，但她現在更喜歡自己開車的感覺。
    周五的晚高峰車流緩慢。
    大概半個鍾後，才到京市一中，校門口已經停滿了來接孩子的豪車。
    林星野的樹莓粉色奔馳在其中並不顯眼，但還是引來了幾道目光。
    她剛停穩，就看見宋宇辰朝她用力揮手，身旁站著的人讓她的好心情瞬間打了個折扣。
    厲言澈。
    大半個月不見，他的栗色卷發似乎長了些，在夕陽下泛著金紅的光。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卻掩不住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見到林星野下車，他微笑著點頭示意，那神態像極了厲瀛舟，卻又多了幾分刻意的無害。
    "姐！"
    宋宇辰飛奔過來，給了她一個結實的擁抱。
    "想死你了！"
    林星野揉了揉弟弟的頭發，目光卻落在緩步走來的厲言澈身上。
    "厲同學，好巧。"
    "不巧，我是專門來等姐姐的。"厲言澈笑得人畜無害。
    "姐，言澈哥的大學離這兒不遠。他經常讓人照顧我，能不能...帶他去家裏吃個飯？"
    宋宇辰說到最後，聲音漸漸變小，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林星野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清楚地記得上次見麵時厲言澈那些令人不安的言行，但此刻弟弟期待的眼神讓她無法直接拒絕。
    "這樣啊..."
    她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主動拋出問題給對方。
    "厲同學不忙嗎？"
    厲言澈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笑意。
    "姐姐叫我言澈就好。今天周五，我剛好沒課。"
    他看向宋宇辰，隨即開口說："而且宇辰說學姐廚藝很好，我一直想嚐嚐。"
    話落，林星野一臉懵的看向一旁的宋宇辰。
    她廚藝很好？
    宋宇辰瘋狂點頭，一臉的祈求她道："姐，言澈哥真的幫了我好多！"
    "他上高中時的班級正是我現在所在的班，他還特意讓老師多關照我。"
    林星野暗自歎氣。
    弟弟單純得像張白紙，根本看不出厲言澈溫和表象下的危險。
    但此刻如果強硬拒絕，反而會讓事情更複雜。
    "那就一起吧。"
    她最終妥協，打開車門，歪了歪頭示意二人上車。
    "不過家裏沒什麽菜，我們得先去超市。"
    "太好了！"
    宋宇辰歡呼著鑽進後座，一臉的興奮。
    "謝謝姐。"
    厲言澈自然地坐上副駕駛，林星野剛想出聲提醒他坐後麵，安全帶扣上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裏格外清晰。
    "學姐的車很漂亮。"
    厲言澈環顧內飾，開口誇讚道："顏色很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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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星野輕點油門，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謝謝，男朋友選的。"
    "也是，他眼光一向很好。"
    厲言澈語氣自然，仿佛隻是在討論天氣。
    "尤其是對人。"
    後視鏡裏，宋宇辰正低頭玩手機，完全沒注意到前排微妙的氣氛。
    林星野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聽宇辰說，你經常照顧他？"
    "舉手之勞。"
    厲言澈側頭輕聲道，一張俊臉揚起乖巧的笑。
    "畢竟他是姐姐的弟弟。"
    這句話聽起來平常，卻讓林星野脊背發涼。
    她很確定之前他們兩個並不沒見過麵，更別說認識了，她知道他的身份還是因為厲瀛舟。
    她突然意識到，厲言澈接近宋宇辰，自始至終目標都是她。
    超市裏，宋宇辰推著購物車衝在前麵，不時回頭詢問兩人的意見。
    厲言澈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顯得疏遠，又不會讓林星野感到被冒犯。
    "學姐喜歡酸甜口感的對吧？"
    厲言澈將幾個芒果放入袋子，轉過頭看向她開口。    林星野渾身一僵。    他之前也是無意透露了姐姐喜歡芒果，但從未告訴過別人她姐姐在哪裏工作。
    厲言澈麵不改色，轉向林星野開口。
    "姐姐這麽有名的心外科醫生，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對了，上周《心血管病雜誌》上那篇關於微創瓣膜修複的文章是姐姐寫的吧？觀點很新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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