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連個敵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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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林在101營地裏已經搜尋了整整三天。
    他走遍了每一棟建築,翻遍了每一個角落,可越是深入調查,越是感到一股詭異的寒意。這裏不像是一個被攻陷的幸存者據點,而更像是一幅被突然定格的血腥畫卷——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所有人……都消失了。
    營地的防禦工事被破壞得極為徹底。鐵絲網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撕開,木製的路障被撞得粉碎,沙袋掩體上布滿彈孔,地上散落著數不清的彈殼。
    陳林甚至在一處倒塌的哨塔下發現了一挺打空的重機槍,槍管還微微發燙,仿佛上一秒還有人在這裏瘋狂掃射。
    “這裏絕對發生過一場惡戰。”
    但奇怪的是,沒有屍體。
    沒有幸存者的殘骸,沒有感染者的碎塊,甚至連血跡都少得可憐。隻有零星幾片幹涸的暗紅色汙漬,像是被刻意清理過一樣。
    陳林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地麵,灰塵下露出幾道深深的抓痕——是感染者的爪印,但爪痕周圍卻沒有腐爛的肉塊或斷裂的肢體。
    “不對勁……”
    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營地的中央廣場。
    那裏原本是幸存者們集會的地方,現在卻成了戰鬥最慘烈的“戰場”。地麵上散落著斷裂的武器、破碎的防毒麵具、甚至還有幾枚未引爆的手雷。一輛改裝過的裝甲車側翻在噴泉旁,車門大開,引擎還在微微冒著煙,仿佛駕駛員剛剛跳車逃生。
    可是……人呢?
    陳林爬上裝甲車,發現車內的無線電還在運作,頻道裏傳來沙沙的雜音。
    陳林最終來到了那座唯一完好的建築——貿易聯盟的倉庫。
    大門虛掩著,裏麵漆黑一片。他握緊步槍,緩步走了進去。
    倉庫裏堆滿了物資箱,但大多數已經被打開,裏麵的食物、藥品和彈藥還完好的擺在那裏。地上散落著幾張文件,陳林撿起其中一張,上麵潦草地寫著:
    “實驗體失控……”
    文件的右下角蓋著一個模糊的印章——“北方帝國生物實驗室”。
    陳林的呼吸一滯。
    ——————
    陳林站在101營地的大門前,死死盯著那塊空地。
    三天前,那裏分明停著一輛被炸毀的吉普車,可現在,那裏空蕩蕩的,連輪胎的焦痕都沒留下,仿佛那輛車從未存在過。
    “這不可能……”
    他蹲下身,手指撫過地麵,泥土鬆軟,沒有爆炸的痕跡,沒有金屬碎片,甚至沒有汽油滲入土壤的異味。就像有人用橡皮擦,把那輛車從世界上徹底抹去了。
    陳林的呼吸微微加快。他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試圖找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然後,他發現了更可怕的事情。
    營地外圍的鐵絲網——昨天還歪歪扭扭地圍了一圈——現在隻剩下幾根孤零零的木樁,鐵絲消失了。遠處的山丘上,那座搖搖欲墜的信號塔,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下意識地掏出斧頭,仿佛這樣能給他一絲安全感。
    而就在這時,係統任務悄然刷新——
    【世界任務更新:前往101開發區深處坐標:x742,y309)】
    【任務描述:尋找“最後的幸存者”。】
    陳林盯著任務麵板,眉頭緊鎖。
    “最後的幸存者?”
    陳林跨上摩托車,沿著破敗的公路向目標點駛去。
    引擎的轟鳴在寂靜的荒野上格外刺耳,但更刺耳的是——世界正在他身後消失。
    隻剩半截的後視鏡裏,他剛剛經過的一座倒塌的電線杆,在視野中緩緩淡化,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一點點擦除。他猛地刹車,回頭望去,電線杆已經無影無蹤,隻剩下平坦的荒野。
    ”這他媽……”
    他咬緊牙關,再次擰動油門,加速向前。
    公路兩旁的廢棄車輛、路牌、甚至路麵的瀝青都在逐漸消失。他經過一座加油站時,油罐和建築還是完好的,可當他駛出幾百米後回頭,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片空地,仿佛從未有過人類活動的痕跡。
    “係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檢測到空間數據異常。建議宿主盡快抵達目標點】
    係統的聲音依舊冷靜。
    當陳林終於抵達坐標點時,整個世界已經徹底變了樣。
    公路消失了,遠處的山脈輪廓變得陌生,連天空都似乎更加澄澈,沒有一絲工業汙染的痕跡。他站在一片廣袤的曠野上,四周空無一物,隻有風吹過荒草的沙沙聲。
    而在這片荒野中央,靜靜地佇立著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陳林的心跳如擂鼓。他緩緩走向那座屋子,手指緊握著斧柄,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危險。
    茅草屋的門半掩著,裏麵透出微弱的火光。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開了門——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靜靜的躺在床上,他看起來快要死了。
    陳林的手指還緊緊捏著斧柄,但抬起的手已經緩緩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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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草屋裏彌漫著腐朽的氣息,混合著草藥和黴變的苦澀。老人躺在角落的草席上,瘦得如同一具蒙著人皮的骨架,胸口微弱地起伏著。他的眼睛半睜著,渾濁的瞳孔映著搖曳的火光,卻已經失去了焦距。
    “喂!”陳林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說話!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人沒有回答。他的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嗬嗬”聲,幹裂的嘴唇微微顫動,像是想說什麽,卻終究沒能吐出半個字。
    陳林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陣荒謬。
    他看過那麽多小說——穿越的、重生的、係統流的。 主角總能遇到一個神秘老者,在臨終前揭露世界的真相,或者塞給他一本絕世秘籍。可現實是,這個老人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給他任何答案。
    “係統!”他在腦內低吼,“解釋一下!”
    【……】
    係統依舊沉默。
    陳林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二十多年平凡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上學、上班、熬夜打遊戲……那些單調乏味的日常,此刻顯得如此遙遠。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該憤怒還是該恐懼。
    他隻能站在那裏,看著老人咽下最後一口氣。
    老人的胸膛最後一次起伏,隨後徹底靜止。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那張布滿皺紋的麵容竟顯得異常平靜,仿佛隻是睡著了。
    陳林盯著那具屍體,忽然意識到——
    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屋外的風忽然大了起來,茅草屋的屋頂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陳林麻木地走出屋子,站在荒野上,環顧四周。
    什麽都沒有。
    沒有公路,沒有廢墟,沒有感染者,也沒有人類的痕跡。隻有無邊無際的荒野,和一片死寂的天空。
    “這算什麽……”他喃喃自語,“世界末日……就這?”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忽然笑了,笑聲幹澀得像砂紙摩擦。
    “我他媽連個敵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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