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魔頭青樓被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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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意晚隻得翻了個身,又狠狠地伸了個懶腰,這才起了床。
    此時,老鴇的罵人環節才真正開始。
    她會先罵搭腔的那個人。
    “你個沒人要的小賤種,昨天一個鋪都沒賣出去,還有臉在這裏搭腔!”
    然後會罵搭腔的那個人的父母親人。
    “你那狗日的父母但凡有一個是人的,也不會把自己女兒發賣到我這裏。”
    接著會罵搭腔的那個人的所有族人。
    “你們姓葉的,就沒一個好東西,葉和衣好的沒傳下來,搔首弄姿那一套被你們學了個十成十呀。”
    這個葉和衣約莫是葉家的老祖宗,陳意晚邊合計邊穿衣服,有些過於激動了,險些忘係扣子便去開門。
    最後,老鴇就要開始罵搭腔的那個人的伺候丫鬟了。
    此時天已大亮,陳意晚打開門,準備迎接大清早的第一頓罵。
    她內心有些莫名緊張,又覺得刺激,忍不住譴責自己,你是什麽很賤的東西嘛!
    門打開,陳意晚右腳剛邁出去,左腳尚未來得及跟上,老鴇的唾沫幾乎噴了她一臉。
    “你還給我撿個破爛貨回來,啊,聽說還是個沒臉沒皮的小娼婦,裝什麽假清高,還不掛牌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死了老公的寡婦相……”
    火力太猛,陳意晚被第一輪精神攻擊掃射得根本抬不起頭。
    隻得低著頭,縮著脖子,沿著牆根溜到夜叉姬繡樓上,幫她洗漱梳妝。
    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雲淩被夏夜罵時,那一副沒出息的鵪鶉模樣。
    哎,人笑人,不如人啊。
    老鴇的叫罵追著陳意晚,頗有點喋喋不休地意味。
    陳意晚鼻頭發酸,上樓的時候,一個趔趄,竟還摔了一跤。
    夜叉姬過來扶起她,好看的蛾眉一皺,捏起帕子為她擦了擦眼淚。
    陳意晚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已經哭了。
    “你別放在心上,在這個神木林裏,誰都是一腔的苦水,不吐出來,早晚得把人給憋壞。”
    陳意晚點點頭,傷感的情緒剛淡下一分,夜叉姬便扭著柳腰往梳妝鏡前一坐,開始頤指氣使:“今天再給我梳什麽馬尾辮,我剁了你爪子。”
    這幾天的妝發都是夜叉姬自己來的,甚至嫌棄陳意晚披頭散發地出去給她丟人現眼,還幫她把頭發梳好。
    一時分不清,誰是誰的丫鬟。
    每次梳完,夜叉姬都會慣性地拿檀木梳敲敲她陳意晚的腦袋,惡狠狠地叮囑:“好好學學,明天若還要麻煩我給你梳頭,小心我剁了你爪子。”
    來到神木林的第三天,陳意晚的爪子依舊牢牢長在自己的手腕上,她也依舊不會做妝發。
    想了想,給夜叉姬編了個四股麻花辮。
    夜叉姬氣得直罵娘,拿胭脂水粉把她砸了出去,自己怒氣衝衝地解了辮子重新梳頭。
    陳意晚悻悻地去廚房拿了個饅頭啃,丁十三同情她一大早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給她切了一盤鹹菜疙瘩,甚至滴了兩滴香油。
    神木林的白天,略顯蕭瑟,大家雖然都起了床,但都喜歡窩在房間裏,偶爾兩三成群聊聊八卦講講男人。
    陳意晚被夜叉姬攆出門,怕她還沒消氣,便沒再進她的繡樓,抱著自己的衣服去井邊洗。
    那衣服沾染上了女人斷腿的腐爛臭氣,怎麽洗味道都去不掉,夜叉姬拿熏香熏了整整一天,那奇怪的腐臭味道,依然是久久不散。
    被夜叉姬丟掉了幾次,都被陳意晚給撿回來了。
    她隻這一身體麵衣裳,是雲淩冒險出惡狗嶺給自己帶回蓮花台的,她舍不得扔。
    而且,她尤其喜歡肚兜上繡的那片剪煙花,燦爛奪目充滿生命力,雖是用金線繡的,穿著卻很柔軟。
    陳意晚湊上去聞了聞,嗯,貼身的衣服味道沒那麽重。
    丁十三出來倒泔水,震驚道:“你怎麽聞夜叉姬肚兜?”
    陳意晚:“這是我自己的!”
    丁十三湊上前瞅了瞅,又拿自己油乎乎的爪子摸了摸,嘖嘖稱道:“還是金線繡的,你騙鬼呢!”
    陳意晚覺得此刻這畫麵有些詭異,“你變態吧,幹嘛摸我肚兜!”
    丁十三的耳朵立刻紅了,閃身就躲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又抱著一大摞鍋碗瓢盆出來刷。
    刷了一會兒,就開始沒話找話。
    “那個,你上次唱的那歌,很好聽。”
    陳意晚嚇了一跳,“我還唱過歌?”
    一定是最近的日子過於舒坦了,她竟然在幹活的時候開始哼歌了!
    丁十三想了想,簡單地哼了一小段。不得不說,他的聲音還蠻好聽的,而且還挺有音樂天賦,因為陳意晚幾乎立刻就聽出來這是什麽歌了。
    陳意晚瞅了瞅四周,見沒人,便大著膽子唱了幾句。
    “我也不想這麽樣,反反複複,反正最後每個人都孤獨。你的甜蜜變成我的痛苦,離開你有沒有幫助。我也不想這麽樣,起起伏伏,反正每段關係都是孤獨……”
    後麵的歌詞,陳意晚記不住了,慢慢的聲音便低了下去,淺淺地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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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著哼著,丁十三的聲音慢慢加了進來。
    今天的太陽並沒有很明媚,天還是陰陰的,空氣有點涼。
    陳意晚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這個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兩顆俏皮的小虎牙時隱時現。
    若不是生於此長於此,他也一定與雲淩一般,一身的少年意氣,春風得意馬蹄疾。
    會時常恣意地笑著鬧著,偶爾耍些少爺脾氣,冷靜下來又會拿胭脂水粉扇子珠花去哄那些丫鬟小姐姐。
    陳意晚越想越遠,忽的發覺丁十三的臉在自己麵前放大了數倍,唬了她一跳,她仰麵一逃,便一個屁股蹲跌在了身後的泥水裏,髒了衣裙。
    丁十三愣住了“你,你,你盯著我的心,心跳,不,心很慌,亂亂的。”他稀裏糊塗,結結巴巴地說了一通,才想到去把陳意晚攙起來。
    陳意晚察覺到自己盯得狠了,忙解釋:“沒關係沒關係,剛才想到了點事情,有點走神。我去換身衣服。”
    手腕卻被人拉住了。
    他的手心很燙,幾乎要灼傷她。
    陳意晚轉過頭去看,發現丁十三不僅耳朵是紅的,臉也是紅的,脖子也紅了,連眼睛紅了。
    好有攻擊性和占有欲的眼神!陳意晚幾乎被嚇到。
    “小美,你以後嫁給我好嗎?我給你贖身!”丁十三幾乎是在吼。
    陳意晚趕忙捂住他的嘴。“說什麽虎狼之詞!”
    丁十三的眼神幾乎在瞬間便清澈了。
    陳意晚這才慢慢放下自己的手。
    於是,丁十三繼續胡言亂語。“我雖然沒多大用處,但是我讀過幾年書,會洗衣做飯,也會種田放牛,我還學了一點看病救人的本事,隻要勤奮做工,養活你沒問題的。我無父無母,事事定以你為主,保你一生無災無難。”
    陳意晚徹底呆住了。
    “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
    “是!”少年眼神堅定。
    陳意晚開始有點慌。
    “你要娶我?”
    “嗯!”
    “你可知我……”
    丁十三拉住她的手,越發的緊,陳意晚疼到額角開始冒冷汗。
    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澈,音量很輕卻篤定:“我知道。”
    陳意晚額頭的冷汗終於流下來。“你真的知道?”
    “我知道!”
    這段話莫名的熟悉。
    陳意晚在驚悚之餘,分出精神想了想,哦,是許仙和白娘子的詞,真是搞笑又應景。
    眼前這個男人,不,他分明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可就是這樣的少年,懦弱且勇敢,沒用但堅定。
    陳意晚幾乎要被感動到,如果他沒有聽到丁十三接下來的說了什麽的話。
    “你是個女瘋子,精神也有點問題。但是腦子挺好用的,肚子餓了會吃,衣服髒了會洗。”
    陳意晚從來沒有如此期望,自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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