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音總結：“究其原因，還是我們發出的聲音太低了。”
    她又問：“各位覺得這事該如何解決？”
    下方的人對視一眼，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孔慶雲皺眉思索了一下，才說：“說到愚弄百姓……咳……曉諭百姓，長安中倒是有不少法子，其中一個就是讓下人引導輿論，就是效率慢了些。”
    “孔娘子的辦法不錯。”李扶音點頭，她掃了一眼下方的人，“虞州地處江南西道，有誰的勢力遍布江南西道的嗎？”
    “回女君，屬下韋長樂，在江南西道還算得吃得開。”
    說話的人聲音帶著口音，膚色白皙，目光瞧著十分堅定，看著很是利落。
    李扶音記得她，近段時間在長安商會廣交好友，據說達成了不少合作。
    她挑了挑眉，調侃道：“韋娘子這話是在謙虛嗎？”
    “被女君發現了。”韋長樂順著她的打趣繼續說，“長安人人藏著一手，久而久之我也學到了不少，您別說，扮豬吃老虎什麽的，確實有意思。”
    其她人被她的話逗笑了，如此利落有趣的人，怪不得能打下那麽大的家業。
    “韋娘子當真有意思。”李扶音也笑了，片刻，她停下來，說起自己的想法，“話語權這個事，我之前也和長公主等人議論過，之前我身份敏感不好做什麽，如今名正言順，倒是有一個想法需要各位配合。”
    “但憑女君吩咐。”
    “朝廷政令上通下達全靠邸報，以及健全的官職和督查製度，可是這些東西隻在朝堂官員之間發展。
    若是我們仿照邸報建立一個公報政令等的紙張，讓人在民間朗誦女學的好處，隨著時間的深入，我們的影響力也會深入民間。”
    孔慶雲有些心驚她的膽大，名家曾說教化百姓其實隻是一個虛談，若是百姓識字懂理，他們會甘心碌碌無為嗎？
    縱觀曆朝曆代，任何一個暴亂的起義軍都有些文化在身，不說出口成章，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為了壓製這些不安分的風氣，氏族和皇室一直將書籍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們並不在乎百姓如何，隻想著鞏固自己的地位。
    說來諷刺的是，女學在長安和某些地方順利建成，隻不過是某些人固守女子本弱的思想，認為她們起不了太大的風浪，這才沒被打壓。
    她猶豫開口：“女君，此舉一出，您這是在挑戰天下文人的底線，如今您地位不穩，臣婦覺得不宜過急。”
    “孔娘子的意思我明白。”李扶音眨了眨眼，俏皮笑了，“若是女學事宜摻雜在其他事情中呢，比如說紙張主要以民間趣聞、農作技巧等百姓喜聞樂見的事情入手，不動聲色摻雜我們的想法，久而久之，有些東西就潤物無聲般成為眾人的……常識。”
    “女君聰慧。”孔慶雲不由讚歎。
    韋長樂眼前一亮：“您放心，我知道怎麽做了。”
    “不急，要做就做大的，我改日與太子殿下商議一下，除了江南西道，其他地方也要做。”
    她把這事納入計劃，等眾人幫她完善了細節之後，李扶音說起另一件要做的事。
    “單於都護府現在百廢待興，官府尚未確立，是我們唯一能插手的地方，你們，有誰自薦嗎？”
    孔慶雲率先出聲：“女君，我可以。”
    她說起自己的優勢：“我有個阿兄在定王殿下麾下，如今作為守備留守雲州，若是我去那，能夠快速收攏人手。
    當然，我願與其他人競爭，不管輸贏，我都會讓我兄長協助她的。”
    “既然孔娘子都這麽說了，我也毛遂自薦一番。”另一個中年女子開口，她身型有些高大，為人很是爽快，“我名字是娜仁，老家在雲州，曾經扮作小兵出入突厥，說得一口流暢的突厥語……”
    在她之後，不少人也說出自己的優勢，聞素佩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之前就知道女子聰慧，隻要給她們發展的舞台，成就並不比男人們低。
    李扶音記下說話的人名字和優點，等沒人發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話題中心的李扶音苦惱地皺起眉頭：“各位都這麽優秀，不選誰我都過意不去，不如改日我出個考題，把成績最好的派往單於都護府。”
    “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聞素佩看了一眼其她人，補充道，“若有不識字的又該如何處理？”
    “那就麵試。”李扶音解釋道，“我和聞院長商議一下具體問題，選出最能體現各位為官能力的題目，對爾等一一進行提問，根據回答問題的深度和廣度選出最佳人選。”
    孔慶雲朗聲笑起來：“女君的想法不錯，這跟殿試的方式差不多，不知何時開始？”
    “三日後吧。”李扶音算了算時間，“除了你們，我還要在兩月後舉行第一次女子科舉，到時選出你們的下屬，時間剛好趕得及。
    就是進入夏日，你們趕路要辛苦一些。”
    聞素佩半帶輕笑道：“女君考慮了那麽多，完全沒考慮到自己的婚事，實乃大義。”
    李扶音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等事情步入正軌，我也許就輕鬆很多，所以各位務必努力，我等著過好日子呢。”
    韋長樂見她一下子就解決幾件大事，對這個年幼的主君打從心裏敬佩起來，見兩人眉眼放鬆開始說笑，也開口緩和氣氛。
    “女君的心願如此簡單，我等倒不好讓您失望了。”
    其她人也放鬆身子加入話題，一時間，彼此的隔閡越來越少，竟然生出一抹誌同道合的情誼。
    鄭言一直安靜坐在李扶音旁邊，她剛開始不明白李扶音為何要把她留在這裏，聽了一程她們的對話，漸漸地，倒是從中得到不少啟發，才發現她之前學到的東西實在太過淺顯。
    也許除了武力鎮壓，還有其他讓人信服的方式？
    李扶音和聞素佩對視一眼，對眼前的場景極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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