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哦不，如今叫秋天了，秋天跟在宋淩川後麵，手上一張紙記錄剛才的信息。
    她關切地看著宋淩川：“大人，今晚您好好休息吧，這東西太多也整理不完，我讓人給您準備一些補湯。”
    “不用。”宋淩川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如今天下大半農人匯聚潁州，口音大有不同，他作為主筆的一個字都不能有錯，“讓人仔細照顧裏麵的老爺子們，可不能讓人生病了。”
    秋天點頭：“是，宋大人在看著呢。”
    想到宋月，宋淩川的眉眼柔和下來，自從聽到她和離那一日，自己和娘子都一直提著心，如今見她越過越好，這才放下了擔憂。
    他揮揮手：“好了，這邊沒什麽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秋天點頭，轉身欲走，忽然，她想起什麽，又說：“大人，之前老夫人傳了消息過來，她說今日跟老姐妹們聚一下，晚些回來。”
    她說的老夫人是宋淩川的妻子石瑤，自從跟著他來到潁州之後，閑著沒事幹，就去運河那邊幫忙做飯了，宋月和宋淩川去看了一眼，見她饒有趣味，一點都沒累到的樣子，這才沒說什麽。
    宋淩川挑眉：“行了，知道了。”
    秋天笑著往外走，她此前僥幸入了蘇州女學，識完字之後本來想進刺繡班的，可是她發現自己更喜歡學習讀書，思索了一宿，不顧家人的反對直接進了科舉班。
    如今來到潁州，她可是過五關斬六將才獲得了這個名額呢。
    這般想著，秋天來到潁州府衙，門口穿著各異的百姓擠在一起，他們的口音來自五湖四海，衙役聽了好幾遍才回答：“對對對，潁州交流會還有半個月才開始呢，你想要攤販的，拿著你填好的資料，去那一邊報名。”
    “交流會不僅有商會展出，還有馬匹、布匹、藥材等等，若是有不識字的，我們衙門提供導覽服務。”
    “你說火藥啊，交流會的第一天會有射擊競技，不管是火銃還是射箭的都有。”
    “哦對了，陛下和皇後娘娘也會參與進來，獎品豐富，感興趣的都可以參加。”
    ……
    秋天聽了一會，終於擠開人群走進府衙。
    一進去就寬敞不少，她鬆了口氣，自從鳳凰台令下，整個潁州都忙活起來了，她想起過來玩的遊商和百姓，當地人的口袋那可是盆滿缽滿，臉上的肉都多了起來。
    這就是女君說的什麽激發消費嗎？
    她來到宋月麵前，等她忙完，才匯報農書的進度。
    “宋大人，農書的第一卷已經差不多完工，等女君到來，應該能看到成果了。”
    宋月剛和陳徽商討完流程，她抽出空來見秋天。
    “嗯，辛苦了，對了，莊子那邊你抽空去看看，把數據記錄好。”
    秋天點頭：“是，大人。”
    “回去吧，跟家裏人好好團聚一下，等女君到來，你可不得閑了。”
    麵對她的調侃，秋天不再靦腆，重重點頭，又關心道：“您和陳大人也要保重身子，我讓孟魚看著你們吃飯，否則，等女君到了，我去她麵前告狀。”
    “你啊你，小管家婆，回家去吧。”
    “那，大人再見。”
    “再見。”
    秋天沒有直接去莊子，她到鋪麵上買了一些點心，又忍痛買了一瓦罐的奶粉，據說這對老人家的身體有好處，太師大人他們每日都要喝一點呢。
    她花光身上的錢，轉頭回到府衙，讓一個女衛送她去莊子，那邊被守衛森嚴，她一個人進不去莊子。
    驢車走呀走，秋天看著枯黃的落葉，路邊果樹上殘留的野果，她想：秋天來了，這次他們一家無需害怕冬天了。
    終於，等到晚霞鋪滿大地，秋天來到了莊子上，她把宋月的令牌給守衛的衙役，這才被放進去。
    “阿爺。”
    她飛奔來到一處農院，裏麵炊煙嫋嫋，一陣白麵香味伴隨著魚香味傳到她的鼻尖。
    秋娘子聽到女兒的聲音還有些不敢置信，她探頭一看，對上了秋天的笑臉。
    如果李扶音在，就能看出眼前的婦人是她在蘇州見過的女娘，相比起之前，秋娘子眉眼少了絲怯懦，多了一抹溫和。
    “你怎麽回來了？”
    “宋大人讓我來看看，我就回來了。”秋天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堂屋，她跟阿娘打了聲招呼，在她手裏塞了一對耳墜子，才拿著奶粉去裏屋看奶奶阿嫂和新出生的侄女。
    “奶奶，阿嫂。”
    何佳抱著剛出生的女兒，見到最出息的小姑子，她柔柔一笑：“秋天回來了？”
    “嗯，阿嫂，聽說你生了小侄女，我特地去給你買了一個銀手鐲，辛苦你了。”
    秋奶奶在一旁繡衣服，聞言看了她一眼，有心想說不就是生了一個女兒嗎？有什麽辛苦的。
    但是看著秋天日漸強勢的做派，她安靜下來。
    秋天關切了一下嫂子和侄女，才走到秋奶奶旁，她依偎在秋奶奶膝下，捧著一罐奶粉給她看。
    “阿奶，你看這是我給你和阿爺買的，聽說喝了之後走路更有勁了。”
    “我一個老婆子，哪裏需要喝這些。”話是這麽說，但是秋奶奶極為滿意孫女的孝順，她推了推秋天的身子，“趕路累了吧，先去洗漱一番，然後試試阿奶給你做的衣服。”
    “好。”
    “我孫女以後可是要做官的，不能穿得太寒酸。”
    “嗯，聽阿奶的，阿奶，我阿爺他們呢。”
    秋奶奶蒼老的麵容帶著一抹期待：“他們去稻田了，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豐滿的稻穗呢，你阿爺每日都要去查看一下，生怕這是他做的一場夢。”
    秋天安安靜靜地聽著秋奶奶的碎碎念，她說得很多，從年少時的饑餓，到後麵麵對天災時的無力，這些都是一個最樸素的農民的經曆。
    很快，秋家一家老小都回來了。
    秋虎早就從侍衛口中聽聞她回來的消息，見到她也不意外，一家子用了一個熱鬧的晚餐，秋虎捧著孫女孝敬的牛奶，滿足地啜了一小口，隔以往，他哪裏能喝到這好東西啊。
    “水稻快要收割了，估算產量比以往高很多，那什麽玉米和土豆的也種下了，就是袁司倉最近眉頭緊皺，估計另一邊不是很順利。”
    “那化肥真是好東西，豆子長得可好了，不過莊子上研究了很多豆子的食用方子，恐怕不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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