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可能真的看到了什麽。
    圖南壓抑著激動，對方現在看上去很緊張，她必須保持冷靜。
    “你看到了什麽，告訴我。”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妮可有些失神地說道，“我半夜睡不著，走到了窗戶邊，想要開窗透透氣，可是當我打開窗簾的時候，我看到了……”
    妮可的房間是可以看到那片森林的。
    “你看到了莫妮卡？”圖南反問道。
    妮可點了點頭。
    “她離我很遠，但是那天晚上月亮很亮，我的視力還算不錯……”她閉了閉眼，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似乎並不喜歡這個優點，“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寬大的外袍，被風吹得鼓起，看起來像一隻黑色的蝙蝠，我不受控製地看向她。她沒有注意到我，隻低著頭往劇團的方向走……
    其實我一開始沒有認出她來，我隻是好奇那裏為什麽會有個人，我又害怕又好奇，忍不住盯著她看，等到了走近了一些，我才漸漸覺得眼熟。”
    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在意識到她很像莫妮卡之後，我已經十分恐懼了，幾乎懷疑這是自己的夢境，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才知道這並不是夢，我真的見到了她。”
    妮可伸手咬著指甲，有些神經質地說道：“我想要移開目光，可是當時就像中邪了一樣，完全移不開眼，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忽然停下腳步，然後抬頭看向了我。”
    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語速變得飛快，“我保證，她一定看到我了，我們對視了！”
    她像一個哮喘病人劇烈喘息起來。
    圖南急忙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溫和地說道：“這裏沒有別人，不要害怕。”
    妮可一下子緊緊抓住了她的那隻手，好像溺水的人把她當成了唯一的浮木，緊抓著不放。
    在圖南的安撫下，她漸漸平靜下來。
    “在和她對視的一瞬間，我終於清醒過來，猛地往後退了幾步躲了起來。過了好久，我才又湊到窗邊，外頭早就沒有人了。
    我當時渾渾噩噩回到床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一場夢，直到……bob死了……”
    她喉嚨中發出一種悲鳴般的尖叫聲，“是她！是她！她回來了！根本不是什麽劇院幽靈，是莫妮卡！莫妮卡的靈魂回來了！”
    她的情緒又一次崩潰了，又哭又叫，圖南措手不及，完全安撫不了她。
    “這個劇團裏每一個人都欺負過她，所以她要殺了我們所有人。”妮可崩潰地抱住頭，“她什麽時候來殺我，求求你，別再讓我受這種折磨了！”
    她已經在這種高壓之下苦苦煎熬了好幾天，一直試圖說服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都是夢，然而在今天看到牆壁上的血字之後，她終於控製不住了。
    圖南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妮可再次安靜下來。
    “為什麽你不早點說呢？”她問。
    “說出來有用嗎？”妮可臉色白得像鬼，氣息也很弱，“現在誰都阻止不了她了。”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圖南沉默了一會問道。
    “因為……”妮可抬眼看向她，寂靜得像一片死水的眼睛劃過一絲波瀾，“這裏你和她的關係最好，你幫過她，她一定不會殺你的，你幫我求求她，饒過我吧，我願意做任何事。”
    圖南靜靜地看著她。
    妮可與她對視了一會，終於回憶了自己麵前的又是怎樣一個人。
    她比莫妮卡更可怕，莫妮卡死了才來報複他們，而她眼前的人，曾經半夜潛入她的房間，拿著刀片威脅她。
    她渾身發抖，忽然大叫一聲，崩潰地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救不了她，沒有人能救她！她要離開這裏，她要離開這個劇團！
    圖南看著她飛快逃走的背影，皺了皺眉。
    她對妮可沒什麽好感，並不想為了她去招惹一個危險的人。
    現在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更不要說去保護別人了。
    妮可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是什麽幽靈，而是莫妮卡本人。她根本沒有死，還在第二天重新潛入了劇院。
    莫妮卡重新回到這裏地原因她不知道，倒並不一樣完全是為了殺人，結果妮可自己做賊心虛，把自己快要嚇瘋了。
    如果凶手隻有一個莫妮卡，她反倒是不怎麽擔心。莫妮卡曾經在離開前讓她離開這裏，顯然對她沒有惡意。
    她想要殺自己，同樣有很多機會，在她還不知道那密道存在的時候，她有無數機會潛入房間殺了自己。
    但是她沒有。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吃剩下的麵包。
    不過今天上帝好像故意在和她作對，她才又掰了一塊麵包塞進嘴裏，麵前就又來了一個人。
    圖南抬起眼睛。
    “愛麗絲。”奧利弗站在她麵前，“我有話對你說。”
    她無奈地再次放下手中的麵包，示意對方坐下說。
    奧利弗卻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我想換個地方。”
    圖南看著他的動作，一瞬間了然。
    她抓起自己沒吃完的雞蛋塞進口袋中，站起身說道：“走吧。”
    奧利弗將她帶到了一個角落中。
    “你要對我說什麽？”
    “今天你和我說的話，我仔細想了想。”奧利弗看著她認真道，“我認為我應該告訴你。”
    圖南點了點頭，“你現在就可以說了。”
    “莫妮卡還活著。”
    奧利弗看著她的表情，苦笑了一聲，“你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我就知道，你已經猜到了。”
    “我更好奇，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圖南看著他問道。
    奧利弗似乎打定主意不再隱瞞她，幹脆地開口說道：“因為這件事，也有我的幫忙。”
    圖南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她從高台落下來，隻是個把戲而已。”奧利弗看著她，慢慢說道，“掉下來的根本不是莫妮卡，隻是我做的一個逼真的道具而已。看上去像是真人，實際上仔細看就會發現端倪，那些血也不是人血，而是動物的血液。”
    那天晚上的人去檢查那道具的時候，已經認定了那是一具屍體。恐懼讓他根本不敢認真看，也不敢過多觸碰那具屍體，加上當時的光線昏暗，在心理暗示之下，大家都相信莫妮卡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