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三月兔又將人聚集到了一起。
    他似乎也意識到最近劇團發生的事，以及他早上的行為，已經讓這個劇團變得愈發搖搖欲墜起來。
    他試圖做最後的努力，讓劇團中渙散的心再一次聚集起來。
    “最近劇團發生了很多的事，都並非出自我的本意。”三月兔咳嗽了一聲，“我也知道大家非常恐慌，但是我要告訴大家，現在流傳在你們之中的種種流言，都是沒有依據的。
    我可以給大家放兩天的假，讓大家好好休息，但是希望大家明白，劇團才是你們的家。”
    可是這個家現在充滿了危險。
    沒有人知道危險來自於哪裏，站在他們麵前的，本該庇護他們的班主，也成了危險的來源之一。
    可是沒有人敢將這話說出口，誰都害怕自己成為上午那個被三月兔瘋狂撕咬的人。
    他至今還沒能下床。
    “我對大家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離開劇團。如今正是劇團最需要你們的時候，隻有我們齊心協力，才能度過這個艱難的時期。”
    三月兔裝模作樣地喊了幾句口號，眾人表麵聽從，內心究竟在想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眾人敷衍的模樣，三月兔隱隱又有發怒的樣子。
    “班主說得對！”圖南忽然大聲喊道，“劇團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絕不能就這樣離開。什麽劇院幽靈，都是在自己嚇自己罷了。隻要我們團結起來，還怕有人能傷害我們嗎？”
    三月兔聽到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露出滿意的神色。
    “我提議，晚上的時候劇團的大家都聚集到一起，不給凶手下手的機會。”圖南又接著說道，“大家待在一起，更安全，也更安心。”
    眾人愣了愣，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隻要大家都在一起，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圖南視線掠過眾人，幾乎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大多數人都是讚同的，奧利弗沒什麽表情，還有一個人……圖南有些意外地眯起眼睛。
    三月兔同意了圖南的建議。
    眾人把排練室的雜物都堆到了一旁，分出了男女兩個區域，然後兩兩結對，回去將自己的被子抱到了排練室來。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頭頂，以至於不少人根本不敢隨意移動。
    圖南走到食堂的時候，裏麵什麽人都沒有。
    本來有不少人都在猜測凶手是想要殺掉這個劇團中不中用的“低劣品”，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伊迪斯竟然也死了。
    伊迪斯的死亡像是往水中投下了一顆炸彈，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食堂的員工今天也罷工了，但是還有剩下的食物在——幾個冷硬的麵包與水煮雞蛋。
    好在圖南並不在意，她拿了一個麵包和兩個雞蛋，回到了座位上。
    她扯下一塊麵包塞進口中，低著頭慢慢咀嚼起來，眼前忽然一暗。
    圖南似有所覺地抬起頭。
    眼前站著一個神色蒼白的女人。
    她有些驚訝地抬了抬眉毛，朝著對方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妮可？”
    今天在她提出那個建議之後，妮可的表情與其他人很不一樣。
    她表情恍惚，眼中有一種寂靜的絕望。
    妮可看上去很害怕，像一隻驚弓之鳥，左右看了看，在她麵前坐了下來。
    “你有話要對我說？”圖南問道。
    “我……”
    圖南看著她變幻不停的臉色，放下了手中的麵包，又溫和地問了一遍：“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妮可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說道，“最近大家都在說，現在發生的事，都是劇院幽靈幹的。”
    圖南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也覺得……最近的這些……”妮可臉上又露出了糾結之色，她似乎在猶豫要怎麽開口，最後十分不情願說道，“屍體……”
    這兩個字她說得十分艱難，好像有人在她腦袋上頂著一把槍逼她開口一般。
    圖南耐心地等著她說完。
    “那些屍體，”妮可重重吐出一口氣，“是劇院幽靈的傑作嗎？”
    圖南雙手交叉，認真地觀察了她一會。
    妮可看上去真的很緊張，眼神一直轉來轉去，好像在尋找著什麽，身體也呈現出一種防備的姿態。
    圖南懷疑，現在如果有什麽突然的響動，她都會嚇得直接跳起來。
    “我認為不是。”圖南淡淡地說道。
    “為什麽？”妮可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急急地追問道。
    “幽靈似乎不用那麽麻煩的殺人。”她聳了聳肩。
    “你……”妮可怔怔看了她一會，“你好像並不害怕。”
    “我隻是不習慣將情緒過於清晰的表達在臉上。”圖南平靜地說道。
    這個回答像是故意在點她一般，妮可有些羞赧，看著對方平靜的臉色，連自己的慌亂都好像跟著平息了幾分。
    “實際上，我也認為不是。”
    “哦？”
    “我……我前兩天，看到了一些東西……”妮可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但是當時，我懷疑我可能是看錯了。”
    圖南對她說的東西終於有了點興趣，她身體微微前傾，輕聲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她嘴唇蠕動了幾下，破釜沉舟一般，“我看到了，死去的莫妮卡。”
    妮可死死咬著下唇。
    她一說完，便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圖南的反應，似乎很害怕她會認為她是在說胡話。
    然而圖南並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好像早就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一般。
    “你不意外嗎？”妮可呆呆地問道。
    “你什麽時候看到了她？”
    對方的反應讓她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了幾分自信，她鼓足了勇氣，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就是bob死的那天晚上。”
    她低著頭，手指絞來絞去，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