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箱的倒計時紅光在牆麵上投下血一般的影子，000350的數字每跳動一次，都像重錘砸在裴玄澈的太陽穴上。
    他剛才按動的按鈕毫無反應，指腹在金屬表麵反複摩挲，終於在右側第三道刻痕下觸到一處凹陷——那是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細孔，幾乎要貼著箱體才能看清。
    "扶黎，過來。"他低喚一聲，沈扶黎立即拋開對林修的警惕，貓腰湊到他身側。
    裴玄澈握住她的手按在那個細孔上："你的指甲夠尖，幫我摳開。"
    沈扶黎的美甲是水鑽款，前端尖銳的弧度正好卡進細孔。
    她屏息用力一挑，金屬片"叮"地彈起，露出下方巴掌大的虛擬屏幕。
    顧小北的聲音同時從裴玄澈耳麥裏炸響："檢測到生物識別程序！
    需要虹膜或指紋驗證——但係統顯示，這是"幽影"核心數據庫的二級入口！"
    林修突然冷笑："早說過沒那麽簡單。"他倚著斑駁的牆麵，指尖無意識敲著褲縫，"三年前我在組織裏見過類似的鎖，破解需要雙因子認證。"
    "什麽雙因子？"沈扶黎頭也不回。
    她的指甲還卡在金屬縫裏，能清晰聽見裴玄澈加快的心跳。
    "一組動態密碼，加上持有者的生物信息。"林修的目光掃過裴玄澈緊繃的下頜線，"你們剛才從終端拿到的數字，應該就是密碼。
    但試過一次錯誤，現在隻剩兩次機會。"
    裴玄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想起半小時前在廢棄倉庫裏，他們從"幽影"特工身上搶下的終端設備，那些數據流裏跳躍的數字，此刻正躺在他手機相冊裏——是顧小北遠程截取後發過來的。
    "扶黎，把手機給我。"他接過沈扶黎遞來的手機，快速調出照片。
    屏幕藍光映得他眼尾發紅，"0...這串數字有問題。"
    "怎麽？"沈扶黎的指甲開始發疼，卻不敢鬆力。
    "幽影的密碼係統用的是斐波那契數列加密。"裴玄澈的指尖在虛空中快速敲擊，"09是九月，27是沈伯父的生日，35...是我們高中琴房的編號。"他突然抬頭看她，眼底翻湧著暗潮，"扶黎，這串數字是你的。"
    沈扶黎的呼吸一滯。
    她想起上個月在沈家老宅，父親醉酒後握著她的手說"小黎的每個重要日子，爸爸都刻在骨子裏"，想起裴玄澈去年生日時翻遍她社交賬號，把她提過的所有數字都記在備忘錄裏。
    原來那些看似隨意的關懷，早就在命運裏埋下了伏筆。
    "輸入試試。"她輕聲說。
    裴玄澈的拇指懸在虛擬鍵盤上方三秒，最終按下確認鍵。
    金屬箱發出蜂鳴，屏幕跳出"錯誤嚐試次數：13"。
    "操。"林修突然踹了腳旁邊的鐵桶，鏽渣簌簌掉了一地，"我說過沒那麽簡單——那串數字是誘餌！"他從褲袋裏摸出把銀色手槍，槍口精準抵住裴玄澈後頸，"把終端數據給我，我能讓你們活到明天早上。"
    沈扶黎的指甲"哢"地斷裂。
    她反手扣住林修持槍的手腕，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在金屬槍柄上，發出脆響："你以為交出去就能活？
    幽影要的是活口，你帶著數據跑，他們會把這工廠炸成渣。"
    裴玄澈沒動，甚至歪了歪頭，讓槍口貼得更緊："林先生，你上個月在巴黎取走的那批芯片，現在應該在瑞士銀行保險庫。"他的聲音像浸了冰的刀刃，"幽影的人追了半個月，你猜他們找到保險庫的密碼了嗎？"
    林修的瞳孔驟縮。
    他握槍的手第一次出現顫抖，額角青筋凸起："你...怎麽知道？"
    "因為有人花兩百萬買你這條情報。"沈扶黎趁勢掰他的手腕，"現在合作，我們幫你解決追兵；不合作——"她勾唇一笑，眼尾上挑的紅痣像團火，"等會爆炸的時候，我讓裴玄澈先護著我跑。"
    林修的槍"當啷"掉在地上。
    他抹了把臉，從褲袋裏掏出張皺巴巴的工廠平麵圖："動態坐標裏的點，和這圖上的標記重合。"他指著圖上三個用紅筆圈起的位置，"最有可能的是b3倉庫，那裏以前是幽影的控製室。"
    倒計時跳到000210。
    裴玄澈彎腰撿起槍，插進後腰，然後牽住沈扶黎的手。
    兩人掌心都出了汗，卻握得死緊。
    林修在前領路，三人穿過堆滿廢棄油桶的走廊，腳下的鐵板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到了。"林修停在一扇鏽死的鐵門前。
    他用槍托砸掉門鎖，黴味混著灰塵撲麵而來。
    房間正中央擺著台老式電腦，屏幕蒙著層灰，開機鍵卻亮著幽藍的光。
    沈扶黎用袖子擦了擦屏幕，上麵顯示著一行血紅色的字："請輸入啟動代碼。
    剩餘嚐試次數：1。"
    "顧小北，查這台電腦的ip！"裴玄澈對著耳麥低吼。
    "查到了！"顧小北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這是"幽影"十年前的備用服務器，啟動代碼關聯著工廠自毀程序——如果輸錯，三十秒內所有管道會注入液態氮，溫度降到零下一百八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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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修的臉瞬間煞白："我就說...我就說當年他們為什麽突然廢棄這裏..."
    沈扶黎的手指按在鍵盤上，指甲斷裂處的刺痛讓她清醒。
    她盯著電腦旁的金屬銘牌，上麵刻著"2013.05.20"——那是裴玄澈第一次在琴房給她寫情歌的日子。
    "0520。"她輕聲說。
    裴玄澈的手覆蓋住她的，指腹摩挲著她斷裂的指甲："確定？"
    "嗯。"她回握他的手，"當年你寫那首《星子》，最後一句歌詞是"520顆星子落進眼睛"。"
    回車鍵按下的瞬間，整個工廠的燈光開始閃爍。
    電腦屏幕跳出綠色確認框，倒計時卻在此時突然停滯——000107的數字像被按了暫停鍵，擴音器裏傳來電流雜音，接著是男人低啞的笑聲。
    "孩子們玩得開心嗎？"
    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像生鏽的齒輪在摩擦。
    視頻畫麵突然彈出，是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麵具上的饕餮紋路在屏幕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麵，鏡頭下移，露出桌上擺著的東西——裴玄澈的定製袖扣，沈扶黎落在酒店房間的珍珠發夾，還有林修藏在鞋底的瑞士銀行鑰匙。
    "遊戲才剛剛開始。"麵具男的聲音裏帶著愉悅的顫音，"記住了，下一輪，你們的命...更值錢。"
    屏幕突然黑屏。
    金屬箱的倒計時重新開始跳動，這一次，數字變成了000059。
    裴玄澈將沈扶黎護在身後，後腰的槍柄硌得生疼。
    林修蹲在地上，盯著自己發抖的手。
    而在他們頭頂的通風管道裏，有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傳來——像是什麽東西，正順著管道緩緩爬向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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